“行嘞!”
各自跳回石臺,兩隻石狻猊開啟了落神宮的宮門,白辰只來得及拱了拱手便一頭鑽進了“如是觀”之中。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這句話幾乎世人皆知。
畢竟大家都是凡夫俗子,民以食為天,這吃食算得上是人生大事了。
修者會好上一些,雖然修為在進階玄級之前免不了以食物補充氣血,或以丹藥調理經脈,但玄級之後經脈漸通,對吃食的需求便小了許多,尤其是再進一步成為地級高手,後天化為先天,火煉丹成,只要內息不斷,靈氣不絕,便是撐上個十天半月來不吃東西也是輕而易舉。
而天級高手更是了不得,那等境界據說已然可以餐風飲露,和光同塵,長生不滅,辟穀更是手到拈來,不然天上的仙人如何能活得長久,總不會一個個還得生火做飯吧?
平白丟了身份。
三戒老和尚說起來自從離了十萬大山外圍密林中的小破廟,還真是沒再開口吃過一口飯食,倒也不是宮侍們不給他準備,只不過那些既不是道濟也不是洛不易親手做的飯食在他看來沒有半點食慾。
今日也不例外,落神宮中不分夜晝,然入夜後宮侍們照例端來了飯菜,而且還是專為三戒老和尚做的素膳,並且由於是除夕的緣故,菜品都豐富了不少。
待遇絲毫不比老和尚差的自然是妖主了,不僅山珍海味俱全,連美酒都備上了一壺,想來這也是宮侍瞭解過妖主的喜好了,否則貿然為一女子上酒卻顯得不怎麼合適了。
護法們也終於有了一時半刻的空閒,安靜坐好靜待宮侍們擺上桌席。
一年一次,即便修為高如他們也不會拒絕這形式上的一餐飯菜。
三戒與妖主兩人也少有的踏踏實實地坐到了廣場邊上,看著場間率眾忙碌的江雪,妖主突然開口道:“這小姑娘最後不會真的要派上用場吧?”提起酒壺往另一隻手中的粗碗中倒了近半,眼神不自禁露出些許豔羨。
老和尚沒留意妖主的眼神,卻不經意掃了眼妖主手中的粗碗,雙唇開合道:“阿彌陀佛,這是道濟安排的後手,究竟有用無用,貧僧也說不得準,只盼不易能早日進階天級修為,也好有自保之力,然後才能與那些人周旋,徐徐圖之。”
“那些人…”妖主將碗中美酒飲盡,恨恨道:“都是嵇長歌那傢伙不知道哪根筋不對,鐵了心的要入妖魔界,最後身陷囹圄,自己都做不得自己的主。何為道?何為聖?又怎比得當初我等在一起自在逍遙!”
這位與落神宮宮主同時代的大前輩語出霸氣,絲毫不像是個女子口吻,但三戒卻曾聽自家師父說過這位名為瓊姝的妖主曾幾何時亦不過是隻不諳世事的小小靈禽,滄海桑田,世事變幻,一向如此。
三戒老和尚沒接下話頭,但妖主毫不在意,仍自顧自說道:“數千年爭鬥不休,人族與妖魔傷亡殆盡,最終累得他隕落而去。可若是他不想,誰又能害了他的性命?要知道當初他一人獨斷幽冥都不費吹灰之力,單憑天上那個半吊子可沒這個能耐。”
“可惜我中計被困於十萬大山,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何等變故惹他如此。但三戒小和尚你與道濟常伴其左右,安能不知?”
妖主斜睨之,然三戒老和尚卻只是將頭低埋,不敢多做放肆之言。
“哈,罷了,你們人族就是不爽利,也不知道他怎地就非要跟你們站在一處!”
談笑間又是一碗美酒進腹,妖主星眸燦爛卻又透著半分朦朧,低語道:“且看這小不易究竟能得其幾分遺澤,又能保留多少性情…”
說到洛不易,三戒老和尚倒是沒再裝聾作啞,唱了句佛號後緩聲說道:“十五年磨練心性,入得妖谷學技,以神木增其悟性,再經世事多磨,不易之成就斷然不低,只不過…”
“只不過他這次出關究竟是誰就說不準了是不是?三戒小和尚你才是真的狠,道濟那小子若在定不會同意如此!”妖主冷顏一笑,繼續道:“我知道其結果如何你都喜聞樂見,但他絕不會…”
話不用說盡,妖主口中的“他”說的是誰,三戒自然清清楚楚,洛不易出關安然無恙自是好的,若不然能換回“他”來,更是意外之喜,起碼對這五州天下而言是如此。
“阿彌陀佛…”老和尚低眉,佛號連連。
無謂一笑,妖主把粗碗收回衣袖,她此番藉機向三戒質問亦是挑明自己的態度,然而她自己的態度在天下大事前又顯得不是那麼重要。
妖主又如何,身在江湖,誰能由了自己?
不過下一刻,她卻道:“算了,不說了,有人來了。”眼角瞥向落神宮大門,“如是觀”法陣一閃,一道身影倉皇而至。
“塔主大人慈悲,請救我師尊一命!”
未及身前,白辰四肢伏地,納頭便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