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五州高手榜順位第八,天刀洛不易?”
斷刀老人換了好長好長一口氣,長到所有的氣息都被他灌進了手中的斷刀之中,刀氣滾滾出聲,在鞘內盤旋呼嘯,不吐不快,卻被老人死死壓制,力爭接下來的一擊超常發揮。
“雖然我也不想承認,但的確被人稱作天刀。”
洛不易重新將手揣了起來,僅僅數月便少了幾分稚氣,多了一些稜角的臉龐掛起笑意,像是在打量什麼令人滿意的貨品般打量著眼前這個臉上瘋狂之色漸起卻又並非無藥可救的老人。
他因傷勢過重而被花鋒及江雪率五十護法馬不停蹄地送回了落神峰上,三萬大軍則遠遠地吊在身後,好在州府城距離中州並不算太遠,天將殿所選戰馬無一不是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良駒,若戰馬疲累則從所經過的大小城郭中借換一二,星夜疾馳下也不過才花了近月餘就趕回了天將殿。
然而回到天將殿並未來得及接受傳承,就被一群擔憂無比的長老及將領們按倒在床上,請來天醫殿所有長老及殿主副殿主,忙上忙下又是月餘才將他傷勢穩定下來,只要以後沒有太大的動作,傷勢自會慢慢好轉。
也是因此天將殿眾長老決定將洛不易繼任一事往後延期,待其完全痊癒後再去覲見兩位塔主,商議相關事宜,反正大小姐也還未回到天將殿。
只是大長老花鋒經常暗自疑慮,搞不清楚為何那道塔塔主化身的何仙大人不一起歸來落神宮,再思及自家少主及華二公主對何仙大人的稱呼,隱隱覺得好像有什麼秘聞被他逐漸撕開一道口子。
而華凝本來一直陪伴在洛不易身邊,但天醫殿殿主卻將其尋去,說是尋到了治療其面部傷痕的古法,要與其實驗一二。
於是留下洛不易一人在天將殿中養傷。
養傷其間洛不易雖然足不出戶,但也強撐著身體開始接觸天將殿一些事務,比如說學習兵法韜略,熟悉調兵遣將章程,瞭解軍士鍛鍊進度,或是檢視一些疑難卷宗,也好為以後繼任做準備。
而在那些疑難卷宗之中就有些事件天將殿一時之間還未來得及出手,而靜極思動的洛不易便獨自攬了過來,權當是繼任殿主前的歷練好了。
眼前的老人家便是此行目標之一。
中州邊緣,有人以刀痴為名遍尋用刀名家,與其比試刀術,勝者自不必多說,敗者則被斷刀斷手斷屍,三種後果必佔其一。
據天將殿暗部記錄在冊的刀術名家便有數十人敗於其手,不出名的只怕敗者更多,出手狠厲,絕不容情。
若是僅僅如此,天將殿便也不必過問太多,當做江湖事江湖了就好。可關鍵有親眼目睹者形容那刀痴行事十分怪異,偶對持刀惡人尚還留情三分,有時又得理不饒人,一代刀法大師卻難有全屍。
性情陰晴不定,似乎隨時處在入魔邊緣,也無外乎有人會稱其為魔刀了。
但洛不易親眼觀見這位以刀痴為名卻自稱刀奴的老人竭力斬殺妖魔,護持他這麼個不明來歷的小子,忽然覺得,這老人家或許還可以拉一把。
“天刀?老夫窮盡畢生之力追尋刀道,自一區區木刀小童起每天揮刀數百,直刺,斜劈,橫掛,揮斬,直至修煉有成,入了品級。”
“自那時起老夫便沒有拜過任何人為師,一招一式均是自己所悟,刀之一技上,自覺已窮盡世間技法,於是走訪名家,查漏補缺,以致於老夫所敗之敵自己都數不過來有多少,終於一隻腳踩在了地級的門檻之上,這一踩就是近十年,時至今日,老夫仍然不過是個半步地級而已。”
“而你,又有何資格被稱為天刀?”
老人拔刀便斬,似是將數十年鬱氣一招吐盡,斷刀之上刀氣凝結成光芒,呈半月形向洛不易摧來。
恍惚間老人已看到了洛不易如他以前所見那些眼高手低之輩一樣被斷做兩截的慘象,雖隱有不忍,卻仍是堅決無比。
刀道至聖,豈容沽名釣譽?
“唉…”
一聲短嘆,一根手指生生抵住了這道刀芒。
洛不易臉上沒有絲毫波動,向前邁出一步,手指輕顫,便將斷刀老人的刀芒捏碎,說道:“我學刀不過兩年…”
“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