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遠門了?去往哪裡?何時得歸?”一雙秀目緊緊盯著道人的眼睛。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道人有些問題,卻想不出來是哪裡不對。
“去…”道人被問得一時語塞,不禁暗暗叫苦,想道爺一生英明,怎麼見了女子就如此不濟,連個謊話都不會說了?小不易要是在的話就好了,他三兩天就能找個小相好,對付女人肯定有兩把刷子。
不錯,此道人正是洛不易的二師父,那個圓乎乎的胖道士,只是不知為何竟變成了如此模樣。
桃花見胖道士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更是步步緊逼:“這位道長與桃花散人可是相熟?為何桃花十幾年間未曾聽他提起過道長?”
胖道士,不,還是暫時叫他二師父吧,畢竟他已經不胖了。二師父不禁拿手一拍額頭,他要是還看不出這女子已經猜出了點什麼他也就不配做洛不易的師父了。
訕訕一笑,說道:“你如何看出來的?”
桃花聞言眸子一眯,她看出什麼了?只是直覺告訴她這個道人與桃花散人有非常緊密的關係,故而才一再逼問。
要不說女子都是天生的聰明才智,尤其是在某些問題上更是如此,桃花不動聲色道:“就那麼看出來的,你不解釋一下嗎?”
“解釋…唔…怎麼說呢…”二師父努力組織著語言,想讓自己說的能夠更通俗易懂些。
“一開始有我沒他,後來有了他、他、她,現在他是我,我不僅僅是他。”
二師父感覺自己講的很明白了,多麼通俗易懂。
桃花不明白什麼他他她的,只知道一點:“所以你就是他,他就是你是嗎?”
“…啊…是啊。”從某些方面看的確是這個說法沒錯,二師父撓撓頭自己也有些暈乎。
“…呼…他還在…你還在就好。”
桃花似是放下心口的巨石,不由吁了口氣。
而二師父自然不知道桃花是誤打誤撞識破了自己,這也是他太想當然,聽聞桃花的語氣也是心下一輕,彷彿剛剛一句話解開了什麼枷鎖,神魂頓感輕靈。
氣氛古古怪怪,二師父有點不自在,也幸好這時早沒了桃花,而前些日子桃花散人弄出的異象也早就消散,不然他就更不知如何自處了。
“貧道…呃…”長久待著也不是個事兒,二師父自然想要先離開此地,畢竟他此趟出行是有重要計劃的。可剛要開口,卻瞥見天邊飛來一隻白鶴,那白鶴口中銜著一枚玉如意,在桃花庵上空盤旋致敬。
桃花眼看著面前這個嶄新的“桃花散人”,比起以前的隨性更多了幾分親和。只見他伸手一招,那白鶴揮著翅膀輕輕落在軟塌的扶手之上,將口中玉如意遞到他手裡。
見白鶴如此靈性,桃花作為女兒家的心性表露無疑,圍著白鶴不停打著轉,眸子裡透著歡喜,而那白鶴也是頗通人性,拿頭頂不停的蹭著桃花的手,惹得她嬌笑不已。
洛不易的二師父手中拿著玉如意感知了下,啞然失笑,沒想到自己想要找尋的幾人就有一人已經在落神峰上等著自己了。但這老和尚也太不是東西,自己懶得回去也就罷了,還想推給自己,不知道他正在尋找幾人的下落嗎?
待回去再與他計較!
斟酌了下,頭也不轉地對桃花說:“呃,貧道真的要出趟遠門了。”出趟遠門?這話說的彷彿這裡是他的家似的。
聞言,桃花也顧不得與白鶴玩鬧了,緊張無比地盯著他的後腦勺說道:“會回來嗎?”
早已做好準備的白鶴翩然飛起,二師父一步踏上白鶴的背,道袍寬大的袖子一兜將矮案上的盛著桃花酒的酒壺捲起來,往嘴裡灌了幾口,隨手抹掉嘴角的酒漬,說道:“不死的話,肯定回來。”
白鶴載著他徐徐升空,穿過雲海,往落日的方向而去。
桃花拿起一塊桃花酥,學著他往常的樣子側臥在軟榻上,輕輕咬上一口,眼淚簌簌而下。
這桃花酥不知放了幾天了,雖然不明為何沒有放壞,但總覺得有絲苦意特別明顯,苦的讓人忍不住想哭。
白鶴自己飛,與載著二師父飛那速度自是不可同日而語,不是變慢,而是在二師父的幫助下變得更快,往往翅膀一扇就已經飛出了好幾裡。
明月初升,他已然回到了破廟,在不知與老和尚說了些什麼後罵罵咧咧的再次駕鶴而起,往中州的方向而去。
留在破廟的老和尚看著蹁躚飛遠的白鶴與白鶴上的身影,悠悠嘆道:“萬丈紅塵苦,庸人自擾之。阿彌陀佛…”
而此時白鶴飛過朗月,白鶴背上的某個庸人抱著桃花酒,抿了一口再一口,望著銀白月色眼神迷離道:“就著桃花酥,喝一杯桃花酒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