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葬禮儀進行至午夜,除了大臣們,穆晟與皇室諸宗親都要留下來為先帝守靈的。
此時穆晟看向宗室人群中的一名女子,他叫來楊謹暗中吩咐一番,楊謹立刻領命而去。
隨後穆晟藉故退場去往後殿,只見後殿中坐著許久未見的親姐姐清河公主。
清河公主見皇帝入殿,慌忙起身要行面君禮,穆晟趕忙上前扶住她,說道:“姐姐不必如此。”
清河公主見穆晟,一時間也是百感交集,說道:“陛下,我,哎,此刻我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悲傷,母親在天有靈能看到你繼承大位,也能瞑目了。”
穆晟默默點頭道:“嗯,等我正式登基後,我要為母親上尊號為皇太后。”
清河公主聞言,神情凝重,說道:“陛下我想求您一件事,上尊號以後,能不能不要讓母親的靈柩與先帝合葬?”
穆晟沉默半晌,微微搖頭道:“不行,我知道你心中始終對先帝有恨意,但是如今他老家人已經仙去了,再者母親上了尊號就不能單獨分葬,按祖制,母親是必須與先帝合葬的。”
清河公主聞言嘆了一口氣,欲言又止。
穆晟知道她想說什麼,她不想自己的母親與殺父仇人合葬一處,但是自己同母異父的弟弟如今又是至高無上的皇帝,為了加強自身繼位的合法性,他必須為自己的親生母親加上皇太后尊號,以先帝皇后的身份與先帝合葬一處,以證明他繼位的合法性。
穆晟嘆息道:“姐姐,你可能不知道,這也不是我能做主的事情,實際上先帝在故去之前就留有遺詔,點名他生前最為在意的幾名嬪妃與其合葬,其中就有我們的母親趙夫人,如此說來,先帝他老家人心中是非常在意母親的,不管是不是我繼承大位都是如此,這也是我主持葬禮之後才知道的事情,既然如此我還不如索性讓母親冠以先帝皇后的身份與先帝合葬一處。”
清河公主呵呵一聲怪笑,說道:“他即便是死了,也不願意放過我母親,還真是天底下第一好的男人……”
穆晟聞言,心中苦笑一聲,也只當做沒聽見,這話要是傳出去,就是大不敬,若交給廷尉議罪,清河公主最輕也要被剝奪宗室身份的。
此時清河公主忽然乾嘔了幾聲,穆晟這才注意到他姐姐小腹微微隆起,顯然是懷孕了。
穆晟剛要張嘴叫太醫,清河公主拉住他的手說道:“陛下不必,我不礙事的。”
清河公主見穆晟還是一臉擔心之色,心中也是一股暖流湧起,雖然她少與穆晟有交集,但是此刻也覺得穆晟雖貴為天子也是她在這世間唯一的親人一般。
此時守在後殿門外的楊謹雖未得穆晟明示,卻馬上暗中吩咐宮人為公主送上了一碗銀耳湯。
清河公主喝了一小口銀耳湯後,說道:“陛下,我有個不情之請。”
穆晟連忙說道:“姐姐請說,只要在我能力範圍之內,讓我做什麼都行。”
清河公主聞言,連連擺手道:“陛下嚴重了,我只是想我腹中還未出世的孩子,如果順利生產,希望陛下您能為我的孩子賜名。”
穆晟欣然應允道:“這個自然,姐姐你就放心吧。”
穆晟問道:“對了,姐姐,諸位宗親中都有家屬相伴,為何不見姐夫啊?”
清河公主嘆了一口氣,說道:“哎,別提你姐夫了,我們李家當初跟公子倬走的太近,這事你也是知道,安國君監國的時候就藉機將李黎調往蘭山郡做了一個郡尉史,明升暗降,他一年才能回來幾次,我本想著等孩子出世就去蘭山郡與他想伴的。”
穆晟拍拍自己的胸膛,說道:“姐,這事就包在我身上,很快他就能回慶陽與姐姐團聚的。”
沒想到清河公主卻一碰冷水澆下來,說道:“陛下,說句不中聽的話,還是不要把你姐夫調回來了,我怕霍相國可能會有誤會。”
穆晟聽罷微微一愣,說道:“姐姐說的是,現在還不是時候,以後再說吧……”
他當然聽得懂清河公主是什麼意思,把跟自己親緣關係比較近的武將調回京想幹什麼?又能給他安排什麼位置?霍相國可不是聾子,瞎子,文官還好說,武將調動可就太敏感了,如今霍相專權,牽一髮而動全身。
姐弟二人攀談許久,穆晟看了一眼時辰,告罪道:“時辰不早了,姐姐就在此處安歇,我要去給先帝守靈了。”
清河公主也起身道:“我也……”
穆晟趕忙回身把清河公主按回原地,語氣嚴肅道:“姐,這是朕的命令,你現在有孕在身,不必為先帝守靈。”
清河公主說道:“可是,如果有人議論……終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