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緘默坐著,彷彿對皇貴妃的話置若罔聞,反而饒有興趣地盯著映芸瞧。
眼前的這個侍衛,無論是說話的神情,還是舉手抬足之間,活脫脫就是一個翻版的皇后。
皇帝總有一絲錯覺,好似他的皇后終於回來了。
可是,宮中選拔侍衛極為嚴苛,必須是滿軍旗上三旗的仕家子弟才有資格,入宮前的身家背景更是追溯至祖上三代,斷不可能出現冒名頂替的情況。
他究竟是什麼人?居然還牽扯到了太后?
皇帝對映芸的身份充滿了探究的眼神,這其中必定有不為人知的一面。
“皇上?!”皇貴妃隱隱覺得不安,好似受到了極大的壓迫,而這壓迫感居然來自於一個侍衛,這種感覺讓她如坐針氈。
皇帝陡然回神,不及置喙,忽聞殿外響起了通報聲:“老佛爺駕到!”
眾人齊刷刷地起身恭迎,奉著太后入了上座,一陣請安問候之後,皇帝才慚愧地說道:“不過是一場誤會,怎還驚動了老佛爺?”
太后眼角捎帶過映芸,悠悠一嘆,道:“一場誤會?我若再不出面,明兒一早,園子裡恐怕遍地都是流言碎語了!”
皇貴妃謙卑地行了禮,道:“深夜驚擾了老佛爺,是臣妾的不是。”
“當然是你的不是了!”太后沒好臉色地斜睨了她一眼,道:“你們的對話,我在外頭都聽見了。怎麼,你們是在我慈寧宮都安插了眼線嗎?我幾時見過什麼人,做過什麼事兒,說過什麼話兒,是不是都要向你們報備?”
皇貴妃和慶妃相視一眼,驀然跪下請罪,道:“臣妾惶恐,老佛爺息怒。”
太后冷嗤一聲,道:“鈕祜祿和珅確實是我的遠親,兩家祖上都是相熟相交的親眷,和珅入宮領了侍衛的差事,於我閒話幾句家常,至於永貴人,不過是碰巧給我們傳了個話兒。怎麼,在你們眼裡看著,竟是藏了苟且不堪之事嗎?”
太后幾句話說得乾脆利落,輕重得當,只唬得皇貴妃她們大氣不敢出,乖乖跪著聽訓。
皇帝奉了茶水,勸道:“今夜都怪慶妃莽撞,鬧下了笑話。朕罰她一年的俸銀,閉門思過三個月,還請老佛爺別動怒。”
太后顯然不肯罷休,挑眼看了看他,說:“皇帝,你的板子就這樣高高舉起,輕輕落下,會不會太偏心了一點?女子最看重的就是名節,慶妃汙衊永貴人的清譽,豈能不知,無端的指責,是要人命的!”
皇帝恭敬地說道:“那依老佛爺的意思,該如何處置慶妃?”
太后眉目一轉,淡然說道:“就讓慶妃當眾給永貴人道個歉,這一點不過分吧?”
“皇上……”慶妃目光楚楚地看了看皇帝,雖說只是動動嘴皮子的事情,可要她一宮主位與一位貴人低頭認錯,無異於當眾扇她的耳光,顏面盡失,往後又讓她如何掌管儲秀宮事務呢。
皇帝睇了她一眼,沉聲說道:“還不照老佛爺說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