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孫子輩裡,現在只有永璜的兩個遺子,皇長孫綿德三歲時就繼承了其父的爵位,封了定親王。
但相比於皇長孫,皇帝更為喜歡皇次孫綿恩,而今十歲的綿恩,亦入了尚書房唸書,皇帝時常誇他謹慎勤奮,頗是看重。
自打永珹過繼出去後,皇帝膝下兒孫不多,永琪如今實際上已是皇帝的長子,若錦繡能生下一個男丁,對皇帝,對愉妃來說,都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故而,愉妃也不再刻意刁難錦繡了。
皇帝仍惦記著映芸給他生一個小公主,不僅宣召了太醫給她問診,而且還迷信起了占星問卜,悄悄命欽天監測算命理。
一碗碗的坐胎藥流水般地送進去,卻被映芸又當成流水般地倒了,兩人迴圈往復,樂此不疲。
待映芸身子略活絡一些,哪兒還肯老老實實留在江寧府,趁著皇帝忙於政事,她便帶上豫貴人,換了兩身男裝,堂而皇之地逛大街去了。
豫貴人本就生得粗獷,穿上一身寶藍色綢緞長袍,甚是魁梧。
兩人行至江寧最有名的步行街上,琳琅滿目的攤販,賣著各種各樣的小吃和手工玩意兒,比之京城都絲毫不會遜色。
豫貴人長年待在北方,頭一回見到江南水鄉的精緻,宛如脫韁的野馬,肆意地在街上亂逛,購物能力與映芸可有的一拼呢。
嘗在江寧街上有名的糖畫,兩人口中都有些膩了,豫貴人眼尖,指著前頭的一家茶館,道:“長兄,咱們去那裡坐坐吧。”
映芸抬眸看去,只見這家茶館挨著貢院,來往的仕子絡繹不絕,嘈嘈雜雜,很是熱鬧。
映芸最喜歡看熱鬧了,一拍即合,一溜煙兒地竄進了茶館裡。愛我
茶館的小二見她們穿戴不俗,非富即貴,自然不敢怠慢,引著她們佔了一個雅座,好茶好水地伺候著。
小二抹著桌子,笑問道:“兩位公子可是趕著今年的恩科而來?”
豫貴人不懂科舉之事,滿臉的迷惑,倒是映芸偶然聽皇帝提起過,此趟江寧之行,除了祭明孝陵,還有一樁頂要緊的事情,便是開恩科取仕。
因此,映芸環顧茶館,基本上都是學子們三五成群的吟詩作對,談古論今。
“是啊,”映芸順著他的話,笑道:“我們才疏學淺,不過是來湊個熱鬧。”
小二訕訕笑道:“能入恩科的,都是過了鄉試的舉子,公子您謙虛了。”
映芸笑了笑,命他快些上茶上點心,便不再多言了。
清初時就有規定,旗人不佔鼎甲,每年的殿試三甲都是出自漢人,所以參加科舉是漢人出人頭地的唯一出路,飽學之士能遇上皇帝開恩科,真正是可以喜極而泣的。
正如現在,映芸放眼過去,大部分都是漢人在切磋交流,對此次恩科躍躍欲試。
皇帝此舉,便是拉攏漢人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了。
映芸品著茶水,正與豫貴人解釋這科舉之事,忽然眼前閃過一個身影,隱秘地湊到她們跟前,問道:“兩位公子是來應考的?”
“嗯。”映芸點頭。
那人詭秘地笑了笑,小聲說道:“我這兒有今年卷子的題目,兩位公子要不要買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