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都上了車,孟一虹告訴楊成志要怎麼走,楊成志重新發動汽車,很快到了北門。門口東側南北並排著兩座五層的老樓,看樣子至少有二十幾年了。兩座樓房都不分單元,只在中間位置有樓梯。孟一虹讓楊成志把車停在北邊那座宿舍樓前面,之後四個人走下車,孟一虹對楊成志、吳月和吳道說:
“這裡就是中文系的宿舍樓,條件是有些艱苦。”
“都是農村人,沒什麼講究,能住這樣的樓房已經很好了。”楊成志說。
“我對住宿沒什麼要求的。”吳道也說。
“那行,咱們就上樓吧。我幫你們拿上行李,宿舍在三樓。”孟一虹說。
“這種小事就不用麻煩孟教授了,我和吳道提行李就行了。”楊成志說。
“不用老是教授、教授的,叫我孟老師就行。”孟一虹說。
“那怎麼行,能見到您這種大領導,我們就算是上了天了。”楊成志說。
孟一虹不再說什麼,走進了樓內,上了樓梯,吳道、楊成志、吳月各拿著一點行李在後面跟著。走到樓裡面,吳道看到,這個樓就像是大學宿舍,每一層都並排著一個一個的單間,有的房間門口還放著炒菜、做飯的東西,走廊東西兩頭各有一個公共衛生間。走到三樓的一個宿舍門口,孟一虹停下了腳步,說:
“吳道就住這個房間。”
宿舍門是開著的,四個人走進房間。吳道看到,房間裡只有一張床、一個桌子和一個簡易的櫃子。孟一虹說:
“這裡原來住的是一個年輕的老師,去年冬天結婚,買了房子,就搬出去了。之後這個屋就一直空著,剛剛我把這裡打掃了一下。回頭吳道去買生活用品的時候,別忘了買把鎖回來。隔壁就是我的宿舍。”
“好的。”吳道說。他非常奇怪,這裡住的都是單身的老師,孟一虹已經四十多歲,怎麼也會住在這裡呢,難道她還沒有結婚?他不由地看了一眼旁邊的孟一虹,她的眼神中充滿了真誠,想來應該是一個賢妻良母,但他所受的教育是不允許他打聽別人的私生活的,雖然非常好奇,但不能張口去問。
吳月對孟一虹為什麼住在宿舍裡也很好奇,就對孟一虹說:
“孟教授,您這麼大的領導怎麼也會住在這裡呢?一家三口,住不開啊。”
“孟教授一家人怎麼可能住這裡?在外面肯定有樓房的,這個宿舍就是孟教授平時上班的時候中午臨時休息的地方。”楊成志對吳月說。
“我就住在這裡,在外面沒有樓房,”孟一虹停頓了一會說,“很多年前我就離婚了,也沒有孩子,一直住在這裡。”
“為什麼沒有趁著年輕再找一個物件呢?”吳月說。
“姑,這都是孟老師的私生活,我們不應該過問的。”吳道說。
“沒關係,一個人生活了這麼多年,對這些問題也早就看開了。實不相瞞,我患有不孕症,是結婚以後才查出來的,看了無數的醫生,吃了無數的藥,也沒有治好。家裡人都想要孩子,為此鬧了不少矛盾,三十三歲那年,我主動提出離婚,這對所有人都是解脫。離婚之後,一個人租房不方便,就搬到了這裡。我想過再結婚,後來也談過幾個,可是有這個病,想找單身的,人家不願意,找有孩子的,和孩子的關係不好處,關鍵是想遇到一個合適的,真的太難了。後來,索性也就不找了,一切都隨緣吧,遇到合適的就結婚,遇不到,一個人生活也挺好。”孟一虹說。
“孟教授原來有這麼多難處啊,你前夫後來又結婚了嗎,有孩子了嗎?”吳月說。
“又結婚了,也有孩子。”孟一虹說。
吳道萬沒想到孟一虹的經歷竟然如此坎坷,他又看了看這個中年女人,一種莫名的好感油然而生,還產生了一種想要保護她的念頭,他對吳月和楊成志說:
“姑,姑父,現在時間不早了,你們還是趕緊回去吧,別讓家裡人擔心。我自己收拾房間就行了。”
楊成志對吳道說:“不急。”又對孟一虹說,“孟教授,我們晚上一塊吃頓飯吧。還有,您認識外語系的老師嗎?可以叫上一起來吃飯。我把我兒子楊在行也叫上。”楊成志說。
孟一虹對楊成志說:“不用這麼客氣,我晚上還有事,外語系的老師我認識的也很少,再說,現在還是假期,想找外語系的老師也不一定找得著。把吳道送到這裡,我也算是完成任務了,我還得出去一趟,就不在這兒了。”又對吳道說,“吳道,你要是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好。”吳道說。
楊成志看了看吳月說:“孟教授離開,我們也走吧。”又對孟一虹說,“下次有機會再請孟教授吃飯吧,今天多謝您了。”
“不用謝,我先出去了。”孟一虹說著就走出門,去了隔壁自己的宿舍。
“那行,小道,我們也回去了,有事打電話,平時照顧點在行。”楊成志說。他說完,和吳月一起走出了宿舍。
“我去送送你們吧。”吳道說。
“不用,你在這兒收拾收拾房間吧。”吳月說。
雖然吳月說不用送,吳道還是把他們送到了樓下。目送楊成志和吳月離開,他嘆了口氣,心裡說:“終於走了,真不該坐你們的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