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書記當了副縣長,高可攀現在幹什麼?”
“王書記去縣裡以後,把他也帶去了,現在也是副科級幹部了,以後要是放下來,就是鎮長、局長,跟著大領導,自然是比我們這些鎮裡的幹部更有前途。對了,你去方州學院當大學老師,教什麼專業?”
“是在中文系教外國文學。”
“那很好啊。你都研究生畢業,到大學裡當老師了,我兒子吳國棟現在還不知道能不能考得上大學呢。”
“現在大學已經擴招了,考大學應該不難吧?”
“考大學是不難,但想上本科還是不容易,想上重點大學就更難了。你也知道,咱們齊城縣只有兩個高中,一中是重點,高考錄取率高,二中是普通中學,錄取率很低。我兒子學習不行,去年中考,兩個高中都沒考上,託關係花錢才上了一中。上是上了,以後成績肯定好不了,還不知道能考個什麼樣的大學呢。就他現在的成績,我不指望他能上重點大學,能考上方州學院,就算是燒高香了。原來我還不知道應該讓他學文科還是理科,你現在當大學老師,中文系是文科,我也讓我兒子讀文科吧,要是有什麼事情還可以請教你,找你幫忙。真找到你門上的時候,你可不能不認啊。”
“當然不會。”
“那咱們就說定了。”
“好。”
“你要不要去見見鎮裡的領導?現在的趙書記你不認識,鎮長就是原來的李副書記,你是認識的,不過他這段時間在外地學習,沒在鎮裡。”
“我不認識新書記,就不見了吧。”
“胡鎮長在單位,我帶你去見見吧,他也是你的老領導了,來了不見見不太合適。”
吳道想起與胡學山共事的日子,覺得這個老領導有幾分親切,也想不出推脫的理由,就跟著張春梅去了胡學山的辦公室,也就是之前於映辦公的地方,吳道對這裡再熟悉不過。快到胡學山辦公室門口的時候,吳道特意看了看鎮長辦公室,鎮長辦公室的門也開著,外間的辦公桌後面坐著一個年輕人。
張春梅對那個年輕人說:“小吳,你知道我身邊的人是誰?他以前就在你這個屋裡辦公,後來到濟州大學讀研究生,現在是大學老師了。我經常和你說的吳道就是他,你要向他學習才行。”又對吳道說,“這個小夥子是今年新考來的大學生,說來也巧,你們倆都姓吳。”
吳道與小吳各自說了“你好”,然後相視而笑。看著面前的這個年輕人,吳道恍惚看見了四年前的自己,他忽然意識到,時間過得如此之快,四年彷彿只是一轉眼而已。
胡學山聽到門外的對話,抬頭看到了張春梅和吳道,他有些驚訝地問吳道:
“小吳,怎麼是你?”
“我外出回來,在大門口剛好碰到他,就把他叫進來了。吳道現在可不得了,已經研究生畢業了,下個月就到方州學院當大學老師了。”張春梅說。
“是嗎,真是沒想到,快進來坐吧。”胡學山說。
吳道跟著張春梅走進了胡學山的辦公室。胡學山和三年前變化很少,身材還是那樣瘦,只是頭髮似乎變少了一些。胡學山辦公室的桌椅和沙發都很新,吳道當即想到,於映擔任副鎮長之時,辦公室的辦公裝置已經很陳舊,卻遲遲沒有更換,肯定是胡學山升任副鎮長之後,鎮裡才購買了新的辦公裝置,同樣是副鎮長,待遇卻是截然不同。
胡學山站起來走到門口,把吳道讓進屋裡,讓吳道和張春梅坐在沙發上。胡學山說:
“春梅,你剛才有一句話說錯了,吳道現在是大學老師了,怎麼還能直呼其名呢?應該叫吳教授才對。”胡學山說。
“對對,我說錯話了。”張春梅說。
“我現在還沒到方州學院上班,就是上了班,也要幾年以後才能評上講師,距離教授還差得遠呢,叫我教授,我可真的當不起。”吳道說。
“當得起,咱們鎮裡什麼時候來過大學老師啊,你是頭一個,在大學裡當了老師,距離教授就不遠了,再過幾年你肯定就是教授了。”胡學山說。
“還是叫吳老師吧,叫教授,聽著太彆扭了。”吳道說。
“你就是太謙虛了,以前在鎮裡上班的時候你就很謙虛,現在學問長了,還是那麼謙虛。不過,謙虛使人進步,我們就叫你吳老師吧。”胡學山說。
胡學山說完話,又要給吳道倒茶。張春梅站起來要幫胡學山做,胡學山說:
“這是大學老師來了,當然要我來倒茶了。這可是上等的好茶,一般人我是不給他們喝的。”
“那我還是沾了吳老師的光呢,還是大學老師面子大。”張春梅說。
“那是,這可是頭一回有大學老師到我辦公室裡來。”胡學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