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脫手,劍回鞘。
“你是九品……”
蕭寒葉口中乾澀,低聲說出了這一句。
自拔劍到敗敵,少年始終神色淡然,似乎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蕭寒葉失刀的右手顫抖著。
能輕描淡寫避過自己這一刀,又近乎玩耍般奪下自己掌中兵刃,除開九品再無可能。
天下武夫共分九品,九品最上,一品最次。
他而立之年晉入八品中已經是一流資質。
眼前這少年只怕還沒有二十歲……
一入九品,便非凡俗,八品九品雖然只隔一層,卻是天差地別。
自太祖公孫錦立國以來八百餘年,從沒有九品以下的武夫戰勝九品的例子。
就算是毫髮無損時,對方要解決自己這些人也並非難事,何況自己率領的已是一支殘軍。
贏不了,絕對贏不了。
身處禁中多年,見識過真正的高手,沒有人比蕭寒葉更清楚一名九品強者的可怕。
必敗無疑。
想到這裡,蕭寒葉忽然展顏一笑,他剛剛才敗於人手,卻不知怎地笑了出來。
“把這盒子給你,我們就能走麼。”
“蕭將軍是忠烈之後,林淡不敢為難。
放下銅盒,絕不糾纏。”
“多謝。”
“嗯,啊?”
聽到這句多謝,少年有點不知所措,手在衣襟上擦來擦去。
“多謝你給了我一個必敗的理由,一個無論怎樣都無法取勝的理由。”
蕭寒葉說出這句話時,眸中透出輕鬆卻又決絕的矛盾色彩來。
“阿伯,我們走吧,回家去。”
他轉身對將旗下挺立的老者說道,後者難以置信地睜大了雙眼,白鬚白髮在風中四散飛舞。
“永晝不暮,死戰不退!”
被蕭寒葉喚作阿伯的老軍拿起白色將旗在地上用力一頓。
“將主,你忘了老將軍麼!”
老軍大聲呵斥道:
“我等都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今日便是盡數死在這裡也不能墮了永晝旗的威名。
為國盡忠,死有何憾!”
老軍身後的傷殘兵士雖不說話,卻也都帶著堅毅不屈的神色。只要一聲令下,便可捨生忘死,前仆後繼。
那白色永晝旗在如血暮色中冰冷無言,蕭寒葉定定地望著這面代表著父輩榮耀的將旗,一時說不出話來。
半晌,暮色裡凝視著素白將旗的武將突然拔出腰間的短刀,用力搠進了自己的下腹,勁力一催,血柱順著刀上的血槽激射而出,將那白旗染得如同殘陽顏色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