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利車裡,坐在副駕駛位置的鐘祥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從後視鏡裡看坐在後面的男人。
見男人非常難得的沒有在看檔案,也沒有在用手機看郵件,而是斜睨著窗外,似乎在看街上的雪景,鍾祥猶豫了一下,轉過身。
“鬱總,我剛剛在咖啡廳看到殷落了。”
鬱沉謙將落在窗外的目光收回,“殷落?是誰?”
有些耳熟。
鍾祥推推眼鏡:“還記得四年前那個為騙取工傷賠償金故意弄傷自己腿的女人嗎?叫什麼來著,忘了名字,只記得姓顧。”
鬱沉謙眸光微凝,淡聲道:“好像有些印象。”
是聽說集團旗下的工廠有個女人因機器故障傷了一條腿。女人做了工傷鑑定,要求賠償,可工廠技術人員一致認為並非機器故障,而是人為所致,而且也有工友親眼看到她故意為之,所以,集團拒絕賠償。
鬱沉謙想了起來,“她後來是不是攔了你的車?”
“是啊,就是她。”鍾祥點頭。
那個女人將他當成了鬱沉謙,拖著一條殘腿衝出來攔了他的車。
他還以為她又是為賠償而來,誰知,她說,不要賠償金了,求他幫忙處理另一件事。
她的女兒讀高三,馬上要高考了,招惹了幾個社會上的混混,被他們人工合成了大量裸.照上傳到了學校的各個網站和論壇上,現在正面臨著被學校勸退。
她不想她女兒的人生就這樣毀了,求他幫忙處理。
這確實不是一件多大的事,畢竟集團曾捐助過這所高中一整套實驗室,而且,校長還跟鬱沉謙私交頗好。
只是,就算事情再小,也要公私分明,而且,這個女人欺騙在先,所以,他沒有貿然答應。
回去後他將事情跟鬱沉謙說了,鬱沉謙聽完,只說了聲“知道了”,別的什麼都沒說。
鬱沉謙的反應在他的意料之中,畢竟不是慈善家,不是福利機構,而且鬱沉謙的性子本身就有些冷和涼薄,並不是樂善好施的人。
可讓他意外的是,第二天,那個女人又找上了門,卻是來感謝的。
女人說所有網站和論壇一夜之間都被清理乾淨了,校方也取消了勸退,並告知全校師生,那些照片是用高科技合成的,並非事實,不許再傳播和造謠,一經發現,學校會嚴懲不貸。
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處理得如此滴水不漏,他知道,是鬱沉謙出手了,雖然,到今天他還不相信,這個男人會管這種閒事。
“所以,你說的什麼殷落就是那個女人的女兒?”鬱沉謙又將目光轉向了窗外,淡然問道。
“嗯,是的,”當年因為不理解鬱沉謙會出手,他還查過母女兩人的資料,“聽說那件事以後,殷落將自己的姓改成了母姓,叫顧詞。”
顧詞?鬱沉謙一怔。
不是剛剛那個……他聽到蔚珠珠喊她這個名字。
眸光不由地深了幾分。
難怪出來賣,看來,生活得……很不容易呢。
賓利車靠邊停下。
“鍾祥,如果有個陌生人突然給你十萬,你會怎麼想?”
“鬱總,您這問題……”鍾祥扭頭看著後座上原本正準備在空白支票上落筆卻又忽然頓住的男人,有些哭笑不得,“我肯定想,不是那個人有病,就是我在做夢。”
男人俊眉微微一凝,沉聲道:“我是說,如果,如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