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如此之久,終於重新見到慕惜晚,豐承奕心頭壓著的一塊大石頭終於掉了下來,他深深地鬆了口氣,走上前一步,可又在下一個瞬間心被提到嗓子眼。
面前的慕惜晚面色淡然,眼底還是和從前一般的清明淺波,雙目卻渙散無神。
豐承奕便長身玉立於她面前,與她隔著不到一尺距離,他心情澎湃,可慕惜晚的態度卻好像......面前無人無物。
豐承奕的眉頭一下子緊蹙在一起,他心頭一凜,銳利的目光從狼狽的齊丞安面前掃過,投向一旁的冷十三。
冷十三抿著唇還未開口,慕惜晚率先察覺到了面前人一下子粗重的呼吸聲,不由得微側頭問冷十三:“十三,面前那人是......”
豐承奕見這般情形,一向聰明的他怎會猜不到發生何事,他不禁為慕惜晚感到心疼,最終還是無法抑制住內心的衝動,上前一步,傾身便將慕惜晚擁入懷中。
慕惜晚一瞬間愣神,許久才反應過來,溫暖有力的懷抱如此熟悉,以至於她不由自主的熱淚盈眶,反手同樣抱住了豐承奕。
片刻,豐承奕終於平復心情,鬆開了慕惜晚,他喚來下屬安排齊丞安和冷十三的住處後,拉著慕惜晚又溫存了會兒。
“惜晚,我——”豐承奕看著低頭飲茶的慕惜晚,欲言又止,最後還是用手摩挲著杯沿,將話嚥了下去。
“承奕,”慕惜晚摸了摸失明的雙眼,淡淡的笑了笑,這件事發生的時間夠久了,她到不甚在意:“你在想些什麼?”
豐承奕垂眸眼神幽深的看著她,伸手覆上她的手,安慰她說:“我一定會讓慕容曄付出代價,你的雙眼也會復明。”
豐承奕從知道慕惜晚失明的瞬間便猜到了幕後真兇,大怒不已,但在慕惜晚面前卻死死壓抑著怒火,以至於額上青筋直跳。
他怕一提到慕容曄,慕惜晚便會想起那段在攝政王府不堪難忍的前事,想到失明的雙眼,於是一直沒表現出來,如今雖說出口,目光銳利如炬卻壓抑著語氣,儘量不嚇到慕惜晚。
豐承奕頓了頓,又補充說:“你放心安穩的呆在我身邊,相信我,我不會讓慕容曄好過的,他想安穩坐上皇位,打穩北燕的江山,絕無可能!”
慕惜晚確信自己和豐承奕的感情,聽他這話,深怕豐承奕腦子一熱做出什麼不利於大容之事,前思後想還是放下了茶杯,開口:“承奕,別了吧,慕容曄這人我會過,不好對付。”
慕惜晚深怕豐承奕的一個衝動被陰險狡詐的慕容曄設下陷阱。
“你放心,我會思慮周詳。”豐承奕知曉慕惜晚擔憂自己,終於扯了抹笑出來,安慰她幾句,簡略說了幾句自己接下來的打算。
慕惜晚聽著甚有道理,既然勸阻無果而豐承奕自有打算,便放手讓他去。慕惜晚又想到慕容曄此人先前所作所為,咬了咬牙,畢竟煜兒仍舊在慕容曄手中,慕惜晚心中擔憂煜兒。她心想,是該敲打敲打慕容曄,讓他明白大容不是好欺負的。
不識好歹的人,就該受懲罰。
豐承奕見慕惜晚鬆口,馬不停蹄叫小廝喚來自己的一個下屬,又轉念想了想,讓小廝去小廚房拿些吃食。
小廝知曉太子妃回來,心中也是喜悅不已,畢竟太子妃對待下人甚好。聽豐承奕說完,飛奔似的出門,沒一會兒功夫,便將豐承奕的下屬和廚房吃食皆送了上來。
下屬恭敬的單膝下跪,但憑太子殿下吩咐。
豐承奕將目光投射向門前,腦海中浮現出慕容曄囂張狂妄的姿態,不由得低哼了一聲,沉聲說:“聚集大容軍隊,清點兵數後秘密分為三隊出發前往大容與北燕的邊境。”
下屬雖不明所以,仍舊聽令,重重點了點頭。
豐承奕又說:“慕容曄欲武力征服北燕城池,成為北燕下一任君主,雖說勝利在望,但內憂不定,外患徒生,不知還應付不應付的過來。”
之所以說秘密前往大容邊境,就是讓慕容曄專心調遣軍隊攻打北燕不服他的城池,然後突然襲擊,好打個慕容曄措手不及,來不及調遣軍隊,使其連連敗退,無招架之力。
到時候,他便會知道惹惱豐承奕的下場。
下屬緘默著聽著,思覺北燕內部大亂,對與大容而言實屬幸事,拱手又說:“這確實是好機會,不知太子殿下派何大將前往,爭取一舉拿下北燕城池。”
豐承奕垂眸想了想,說了幾個軍功卓絕的大將,又提引了下屬幾句,說:“便如此作為,快些準備!孤會前往視察。”
“到達大容與北燕邊境後,兩軍軍情一旦變化立馬快馬加鞭送回軍情密報。”
慕惜晚雙眼失明,兩人又久未重逢,豐承奕沒有做前往前線戰場的準備,思慮良久決定在後方保證前線糧草供應,統視軍情。
豐承奕一手扣著桌子,又從人員備選,糧草準備等等等等和下屬簡略談了一番,便令下屬前往準備。
送遠了下屬,豐承奕想到日後慕容曄即將面臨的處境,心頭盤旋已久的怒火和鬱結散去些許。他轉身,看見乖巧聽著他們談話的慕惜晚,心疼又多了幾分。
慕惜晚眼睛看不見,方才全程只能聽他們講話。桌上擺著慕惜晚常愛的大容吃食,她也看不見。原先五彩斑斕的世界一下子全黑,身邊人還不在身旁,她當時又是多麼無助和堅強。
豐承奕眼中閃過一絲心疼,但他知曉慕惜晚不願讓自己的注意力一直停留在她無神的雙眼上,不禁別開眼。佈菜這種事,本該身旁候著的下人來做,豐承奕卻拾起銀筷,親自為其佈菜。
“先吃些吃食墊墊肚子,待會帶去你看女兒。”
慕惜晚點了點頭,想到還在慕容曄手中孤苦無依的煜兒,心中不由得贊同豐承奕方才部署。
豐承奕既然決定對慕容曄下手,自然事先需做好諸般準備,籌謀完全,還沒開戰的這些時日,必定忙的不可開交。
但他又想到時時刻刻都要有人在旁的慕惜晚,實不忍心留她一人在太子府中,何況經歷過這事,他後怕不已,便一直將慕惜晚帶在身側。
至於什麼軍情機密,從很早之前便不必避諱慕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