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嵐想了想,旋即默然的低下頭。夜色中,她將手中握著的一樣東西小心的放入了袖袋裡。咬咬牙,這才坐著馬車回去了。
一轉眼的功夫,就到了三天之後。這日,本是宋府老太太出殯的日子。一大早的,宋石安就整理裝束起了身,只見他一身孝白,整個人看上去十分的憔悴消瘦,就連絡腮鬍子都留了出來,看起來就是一副傷心過度的模樣。
見狀,給他整理著衣著的朱曉顏也暗暗感到心冷齒寒。。要知道,這幾天裡,雖然宋石安每日都守在靈堂當中,但是因著經了那日的鬼混纏身事件之後,他已經刻意的離著自己母親的棺槨保持著好幾丈的距離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經過先前兩天的悲痛之後,他忽然間意識到,母親的死給自己帶來了毀滅性的災難!因為,按著本朝的風俗,但凡是父母親去世,官員依例都要守孝三年的!三年裡,他既不能吃葷,還要遠離女色,不得享樂,更不得插手過問朝中大事!
這樣的日子,可叫他怎麼辦?難道,真要自己守著這麼一個地方,默默無聞的呆上三年?三年後,指不定太子都登基,天下都易主了,他還怎麼繼續做他的左相大人?
想到這一層利害關係之後,宋石安便開始思索著,對,自己不能守孝三年。但是,要找個什麼樣的理由,才能不用守孝三年呢?
他開始冥思苦想,並且時常在夢裡說這樣的胡話。
但是日間在人前時,他還是繼續保持著哭喪的姿態,只是日常吃的少些,再加上刻意做出這麼一副頹喪傷心的模樣,也不過是藉著外表前來欺騙世人得個孝子的名聲罷了。
見丈夫對親生母親的感情也不過如此,朱曉顏就更加難以想象,若叫他知道那日的事情真相之後,會不會把自己吊起來一頓毒打?
再加上那日匆忙慌亂之中,給朱曉顏出餿主意的兩個道士事後也莫名其妙的就失蹤了,這些事情疊加到一起,就如同一座大山般的,壓在朱曉顏的心頭,令她是著實的清瘦了不少。
這日因是出殯的大日子,所以夫妻二人的裝束也就格外的清減。不但周身上下一塊金玉都不見,就連朱曉顏頭上的珠花,都換成了白色的絹花,以示哀悼之意。
“老爺,靈堂那邊都安排好了,就等著您一聲令下,就能出殯了。”
宋石安聞言,有些凝重的擺擺手。他扶著朱曉顏一臉哀慼的走到門口,只見老太太的棺槨已經被抬出來了。送葬的下人們密密麻麻的擠滿了整個出府的甬道,就連他們走過來,也是有人讓出了一條道,這才勉強通行的。
宋石安站在眾人面前,十分威嚴哀傷的掃視了一眼,正要開口下令將棺槨抬出去的時候,忽然,有人匆忙從門口奔進來。
“老爺,門口來了赫連府的人,他們氣勢洶洶,堵住了門口,不讓咱們出去,說是除非老爺給他一個交代,否則這事便沒完了。您看......”。
宋石安一聽這話登時火冒三丈,他赫連府居然還有臉來在這個時候找自己的茬?這莫非是瘋了麼?自己不去找他算賬也就罷了,他還真敢帶人過來挑事?
一想起都是宋子初這個敗家女將母親氣死,然後害得自己如今落到了這步田地時,宋石安就止不住的火氣蹭蹭蹭的往上冒。
他想咬牙切齒的想了想,便吩咐道:“好!他既然敢來,咱們難道還怕他不成?你們去後面叫人,將咱們府裡的家丁都叫出來,無論如何,我今天非要打的這赫連浩然滿地找牙不可!”
宋石安這邊的話語說是豪邁,可是,等到他出門之後,聽到坐在馬車上的赫連浩然不緊不慢的丟出來的一番話之後,整個人就如同被施法一般,只愣在那裡,有些不知該如何分辨了。
原來,赫連浩然將一封子初寫給他的信當眾唸了出來,信中,子初控訴了宋老太太和宋石安母子兩對自己多年的苛待,並且還提及了自己母親的死因,揚言說一定與宋家母子和朱曉顏有關。
至於宋老太太的死因,子初也十分坦白的承認了,是自己送了一顆雪參過去之後,老太太睹物思人,想起了早死的兒媳婦,心裡有愧又怕,這才撒手西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