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初腦子裡哄的一聲響,當下就快步跑到了外院那邊。見她過來,宋思文身邊的婆子和丫鬟也有些不自然,人群讓開一條通道,她直直的走進去,只見井邊的地上擺著一具屍體。顯然是剛剛被人撈上來的,身上衣衫溼透,頭髮也亂蓬蓬的一團,隨意灑在地上。
子初站在桑葚的屍體面前,直直的跪下,眼淚大顆大顆的流下來。此時此刻,她心裡除了無邊無際的憤怒與冰冷的仇恨之外,她甚至顧不上去想任何事情。
君玉宸見她如此難過,心裡也有些惻然。但他自小身份尊貴,在他的意識裡,奴婢為主子犧牲是理所當然的,所以,在子初哭了一陣子之後,他便勸道:“好了,你也不要太難過了。這人都已經死了,你也.......”。
“我不會讓桑葚白白死的!我發誓,我對天發誓,一定要讓宋思文這個混蛋付出代價!”
看著桑葚脖子上那些清淤的抓痕,還有兩條腿上那慘不忍睹的傷痕,子初不難想象她昨晚到底遭遇了什麼。看來,宋思文不但是個禽獸,還是個有虐待癖的禽獸!
是他,是他害死了桑葚!
為什麼?她只是想幫自己求個情而已,最後,卻因為自己,而搭上了她年輕的性命?
自己原本還想著替她著想,可是最後呢?子初此時是多麼的痛恨自己的優柔寡斷,如果她能在得知訊息的第一時間就跑過來將桑葚帶走,從此以後,便是世人都覺得桑葚是個不潔的女子那又怎樣?她養她,把她送到遠遠的地方去,也不至於讓她如今魂歸黃泉!
想到這裡,她恨不得雙手給自己打上一百個耳光!沒錯,是害死她的人是宋思文,但自己,何嘗不是幫兇?
跪在地上,子初淚如泉湧。心裡的悔恨與痛苦一樣,深不見底。
將桑葚的屍體抬回到清華院中,子初親手端來熱水,給她仔細的擦拭過身上的每一處。然後她竭力平靜的開箱,找出了一套最好的簇新的衣衫,給桑葚裝殮好了。
聽桂皮說完二公子對桑葚一貫以來的垂涎糾纏之後,子初便從袖子裡摸出一張銀票來,吩咐道:“桂皮,你和桑葚姐妹一場,這裡有三千兩銀票,你替我交給她家人。告訴她父母,從今往後,只要我宋子初不死,她們的生養死葬,就包在我身上。我,會替桑葚好好照顧她的家人的。“
桂皮接過銀票,眼淚嘩啦啦的落下來。子初心裡十分的不好受,卻勉力打起精神,待聽說春華院那邊,朱曉顏正在拿桂姨娘出氣的時候,她嘴角泛出一絲冷笑,對君玉宸說道:“我要出去一會,你在這裡等著。”
君玉宸自然立即就道:“你去哪?我也要去!”
“你別去了,我還得麻煩再給你化妝。放心吧,我去去就來,不會有事的。”
子初便走到妝臺邊,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妝容,在臉上一通描畫之後,又去衣櫃裡翻出一套婆子的衣衫來。然後,搖身一變,就變成了沐恩堂院子裡的一個婆子,手裡端著一個燉盅,大搖大擺的從門口走了出去。
這邊,朱曉顏在罰了桂姨娘跪了兩個時辰之後,終於解氣的看著人昏倒過去,而後才命人將其送了回來。
桂姨娘回到自己的院子裡,自然是恨得不得了。但她知道自己雖然在老爺面前還算有些臉面,卻是肚子不爭氣,這進門兩三年了,也沒見懷上個一男半女的,自然是無法與朱曉顏相爭。
見桂姨娘回來,她身邊的丫鬟便連忙服侍其躺下休息。又將子初送來的那碗湯端了上來,道:“姨娘,這是老太太命人給您送來的補身湯。您快點喝下,看老太太心裡還是看重您的呢!”
“老太太送來的?哎呀,老太太可真是有心了。”桂姨娘心裡也不疑有他,因為她原本就是老太太的一個遠房侄女,家道中落,下面還有幾個弟弟妹妹都等著自己拉扯。實在是走投無路了,這才投奔的老太太這個遠房姑母的。
當初進門的時候,就是老太太做的主,給自己兒子納的姨娘。為這事,朱曉顏便是再看她不順眼,可也只能拿捏一下威風,並不敢對她怎麼樣。
可是喝下湯水之後沒多久,她就開始感覺下腹墜痛難忍。不一會,丫鬟們聞聲上來掀開薄被一看,都是倒抽一口涼氣道:“哎呀姨娘,不得了了,您身上到處都是血!”
“什麼?怎麼會這樣,我的小日子.......”。桂姨娘到底也是聰明人,眼見這般情況,再想想之前在朱曉顏那裡受的那些氣,眼珠子一轉,便立即嚎叫道:“哎呀!我的孩子,我苦命的孩子啊!你都還沒有機會來到這世界上,就被那些黑了心的人給殺了呀!”
身邊的丫鬟婆子見狀,也明白了桂姨娘的打算。不過本來這事就不好界定,畢竟桂姨娘的小日子剛好也推遲了十來天,這要算起來,若說是小產的話,也能對的上時間,便唯有附和著她,另外有人麻利的去請了大夫進來。
子初在清華院聽見訊息的時候,那邊已經是鬧得差不多了。喝了螞蟥蟲草湯的桂姨娘疼的在床上直打滾,半真半假的一番控訴之後,請來的大夫也早就被赫連浩然給打通了。
待聽說大夫也診斷說桂姨娘果真是小產之後,老太太再也坐不住了。她三下五除二的讓人將朱曉顏給捆了起來,然後又叫回正在外頭忙活的宋石安。
一番審問之後,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春華院。朱曉顏急的連忙大聲申辯道:“老祖宗,老爺,這不可能啊!桂姨娘她不可能有孕,一定是她買通了大夫來陷害妾身的!妾身是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