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哼了一聲,板著一張臉道:“你說你是冤枉的,那你有什麼憑據?咱們府裡這麼多雙眼睛都看著,你今日好生的威風,將桂姨娘罰跪了那麼久。這孩子,定然就是叫你給害得小產的!”
宋石安昨晚在桂姨娘這裡好一番溫存體貼,此時見她哭的如此悽慘,也有些惻然的對朱曉顏道:“對!母親說的很有道理,你害得桂姨娘小產沒了孩子,這件事我也不能輕易饒了你!”
朱曉顏見再也躲不過,又加之昨晚一夜擔驚受怕,幾乎徹夜未眠,此時腦子一亂,便鬼使神差的大聲道:“她是騙子!她不可能有孩子的,因為我早就給她下了斷子藥!”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片震驚。尤其是老太太,更是氣的連連拿金柺杖使勁往她身上打去,一邊打還一邊罵道:“好你個黑心肝的東西!我道說這府裡這麼多的女人,怎麼就你一個人能生孩子呢?敢情你這是心狠手辣,竟然敢害我們宋家的子嗣!你這樣的毒婦,我宋府容不得你!”
說完,便一疊聲的叫著,要把朱曉顏拉去見官。此時外院的兩位少爺也得到了風聲,連忙進來跪下,一番苦苦求情之後,到底是看在兩個繼承人的份上,宋石安這才對老太太說道:“母親,朱氏這回的確是過分了些,但若真要拿她去見官的話,只怕傳出去對咱們宋府的名聲也不太好。再說了,這府裡諸多的事情,一向都是她在料理的。這一下子若換個人上來,也未見得就能馬上上手不是?”
老太太從鼻孔裡哼了一聲,噴出一口惡氣之後,這次咬牙道:“我老婆子這次也是看在兩個孫兒的份上,要不然,非要把你一頓給打死不可。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來人啊!把她帶到祠堂去,先關上幾天幾夜,不許叫人送飯送水,等我老婆子這口氣順了下來,再做打算。”
聽見這般發落,朱曉顏的兩個兒子還想開口求情,卻被宋石安一個冰冷的眼神給嚇得吞了回去。朱曉顏最終嚎啕大哭著,被人拖到了祠堂門口,烈日底下,她跪伏在地,哭的聲嘶力竭。
子初在清華院裡聽到這個訊息時,並沒有像想象中的那般快意。見她依然緊緊的繃著一張臉,君玉宸有心想要化解一下凝重悲傷的氣氛,便道:“其實你也不用這麼難過,對付朱氏這等小人,你有的是時間。”
子初看了他一眼,垂眸下來,回道:“我有時間,可是桑葚卻沒有這個機會看到我為她報仇了。”
君玉宸心下一震,說不出是什麼情愫,他悄然握緊了她的手。兩人四目相對,子初最終從他手掌裡將自己的手一點點的抽回去,低聲道:“玉九,謝謝你對我的這些好,我都記在心裡了。可是我可能給不了你想要的,你也看見了,我如今要做的,就是要為桑葚和我娘報仇。我要奪回屬於赫連家的財產,我不能讓它們落到朱曉顏等人的手裡。”
君玉宸點點頭,想起自己的那些煩心事來,遂嘆了口氣,道:“我明白,你放心,我不會強求什麼的。都說相逢就是緣,我想,我們之間也算是有緣吧!我盡力幫你,其實也是幫我自己。誰叫我們是朋友呢?”
見他說完之後微微一笑,眉目之間居然十分的燦爛陽光,子初也看的有些出神了。這個男人,除卻他的身份和職業有些不堪之外,其實......人還是蠻好的,不但長的好,心底也算善良。
“好了,咱們先不說這些了。現在,桑葚不在了,她的活計,就要分配到你這裡了。不然,叫別人看著你一個丫鬟卻整天什麼事都不幹,這不是要引人生疑麼?”
君玉宸一聽這話,當下就苦了一張臉,道:“啊?你要我幹丫鬟的活?我.......我不會啊!”
子初睨了他一眼,拖長聲音道:“不會?真的不會嗎?”
君玉宸聽著她話裡的意思有些不好,再一想清華院如今的情況,最後只得咬牙道:“好,那我現在開始學。那個,你到底要我乾點啥?”
子初揮揮手,指著簷下那一堆換下來的衣服,對他說道:“很簡單,洗衣服。”
君玉宸恨恨的看了那個木盆一眼,又看了看子初,最後是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模樣,端起了木盆去了後院。
夜,宋石安坐在馬車中,正閉目養神,忽然聽得車外傳來一陣喧譁聲。遂掀起車簾,問了一句旁邊的隨從:“什麼事情?怎麼這麼吵?”
“回大人,是明月樓的花魁姑娘出來了。這些人聽聞她的豔名,就追著圍了上來。”
“一群色中餓鬼!”
宋石安說著,放下手裡的車簾,過了一會,卻又鬼使神差的再度掀起了車簾,不經意的往外一看,只見一抬杏色流蘇的軟轎,與自己擦肩而過。而轎中坐著的人兒,彷彿心有靈犀一般,也正脈脈含情的瞟著自己這個方向。
宋石安見了那雙明眸,不由的心神一震。他想起來了,上次自己去明月樓的時候,彷彿也與她見過一面。只是當時時間倉促,他急著擺平申府的事情,便沒有心思去觀賞眼前的佳人。而此時再見,那感覺卻已經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