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邊大漠中流傳著一句話:問世間女子,情話美不美?縱是情話不美,秦畫也美。
墨海皇城,皇宮某間秘室。
明亮的一間屋子並不大,此時卻是擠滿了人。
暗室正中處有張冰床,其上躺著一個白骨帶肉的人,若不是還有微弱的心跳和細小的呼吸,這個人早就應該歸為一具死屍。
女帝站在冰床旁,雙目紅腫,面色憔悴。柔弱的身軀搖搖欲墜,此時若是來陣風,恐怕都能吹散她。
前些時候還是活蹦亂跳的,才不過三五日,再見就是這個生死不知的樣子。
床上的人茶飯不能思,床邊的人茶飯不去思。
“聖上節哀,監司忠於職守,此次因公犧…因公負傷,實在是墨海之損失,但是也維護了國家顏面,成功留下逆子首級,也是功高蓋世。望聖上切莫因此消沉,傷了聖體。”首輔老人既痛快又痛心。
皇城外那一戰,驚天動地,整個皇都如沸水炸鍋。當秦秋的頭顱掛在皇城門口之後,幾日間,整個世界的人聲,都逃不開那個頭。
議論,驚恐,譏諷,嘲笑,心痛,瘋狂,百味情緒夾雜,刺激而又痛快。
你是仙人又如何?
此地是墨海。
這就是匡我國威!
女帝好似回過神,對著旁人說:“下令出去,逍遙監司已仙去。然後密令大監司去尋墨海名醫,請來見我。”
雲棲昏迷了幾日,這道號令便被女帝唸叨了幾日。短短時日,這一句已不知道被道了多少次。
期間,從女帝站在此地起,便是寸步不移,滴水未進。
此時,皇城中。
他們從談論這世間最美麗的女子秦微涼,變成了談論她哥。
“西秦世子不是凡上境嗎,凡人之仙了,為何還會被人仙境的監司給殺掉呢,為何不跑?”
不是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尊大佛,所以一直有人堅持著己見,女帝說是監司殺的就是了?
不信就是不信。
“跑什麼跑,秦秋會跳上天空都被監司料到了,跑?往哪跑?跑也是死。”監司的支持者也有他的道理。
“反正我就是不信,我是沒有見到那尊大佛,我朋友都沒見到那尊大佛,哪有什麼大佛能一巴掌把世子這般絕世強者打到地上,你見過嗎?你見過嗎?”
爭論得面紅耳赤,雖然是皇城,但也多得是西秦世子盛名之下的仰慕者。
他們現在有人消沉,有人憤恨,有人努力維護心中信仰,為最後一絲顏面而竭盡全力…
雖然,秦秋的頭已經掛在了城牆上。
但是,已經出現傳言,說是那只是墨海皇族的詭計,想欺騙天下無知良善,騙出逆反之人。
各種言論頻繁更新,就像是冬眠種子遇到了春天,競相破土成長,盛開繁花,爭相鬥豔。
言論衝突在有仙界很容易就演化暴力鬥毆,就像小孩子一言不合就罵娘掐架一般。
兩撥毫不相識的人就因為走進了同一家客棧,坐在了相鄰的兩桌,談論了同一樁事,發表了個不一樣的見解。
情緒激昂時過於眉飛色舞,得意洋洋時不忘朝別人傷口撒鹽,隨即弄得舞刀弄槍,作法施術,致使最終某個實力稍弱的人身首異處,血流五步。
小司正憤怒地站在酒家外,袖中小拳緊握,粉臉紅嫰脖粗,一句不落的將人間話語聽得個清清楚楚,一眼不眨的將人間大戲看得個明明白白。
身後的侍衛生怕小傢伙奮起發怒,一邊擔憂自己武力低微到時候無法護得自己敬愛的監司大人的學徒周全而心生忐忑,一邊心裡替監司感到不平。
大人有千般道理說服自己隱忍不發,小孩只會歸結於自己弱小無能,保護不了自己敬愛的師長的聲譽。
司正咬咬牙,彷彿一瞬間就長大,轉頭對侍衛說:“平心論,將來我也會,只會是這兩撥人中的一種。”
侍衛很心疼,心想人間不站正就站反,哪還有別的路呢?
故作堅強的孩子轉身即走,也不知道對身後的人間浮亂何時才放得下。
在司正等人離開後,這間血都沒擦乾淨的小店又熱鬧了起來。
這不,打碎的桌椅在忽然出現的仙人擺手間恢復原樣,流淌的血液被不知何時而起的無根之火焚燒一空。
除了空氣中依舊瀰漫的淡淡血腥經久不散,好似一切未曾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