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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純主子可不是你能惹的 (1 / 2)

秋高氣爽,樹木垂蔭,天幕碧藍如海,映襯在巍峨的皇城頂上,明豔澄淨。陽光往樹縫間灑下細碎的金輝,樂人在戲臺上咿呀彈唱,席間卻靜如深潭。高妃半倚著寶座,笑靨淺淺,從容凝睇著皇后。皇后面容端莊,笑道:“高妃原本就是貴妃,只因一時犯錯才有所懲處。若她生下皇子,為大清立了功,母憑子貴,晉封之事當屬情理,臣妾也覺妥當。”

高妃扶著宮婢起坐,行了蹲身禮,道:“謝皇上、皇后娘娘恩典。”皇帝笑道:“坐吧,你有了身子,不必拘常禮。”又朝眾人道:“昨兒御醫診脈,說高妃已有兩個月身孕。往後交泰殿議事,高妃便免了,有什麼需回稟的,另派宮人通傳就可。”

猶如石破天驚,明面上風平浪靜,暗地裡卻波濤洶湧。嫻妃不安的望了順妃一眼,順妃從席桌底下按了按她的手臂,示意她不必驚慌。眾人心思各異,一齊露出喜氣洋洋之色,起身給皇帝、高妃道賀。席未散,皇帝稱有事先行離去。順妃往後院更衣,在甬道里撞見悄悄尾隨的魏宛兒。宛兒福了福身,四下環顧無人,方湊至耳側道:“可要提防著舒嬪。”

順妃問:“為何?”

宛兒道:“我從皇后話裡猜出來的,說是舒嬪暗地裡見過純妃。”

順妃驚異,道:“可知說了什麼?”

宛兒道:“說什麼倒不清楚,翊坤宮半點漏子都鑽不進,皇后也只能盯著舒嬪而已。”說話間,驀地“咣噹”一響,順妃極為警惕,望向不遠處的角門,將食指放在唇邊,示意宛兒不要出聲。她慢慢朝角門走去,冷不防的猛然將門一踢,果然有一抹鵝黃身影飛快轉進了天井宮廊,不過片刻功夫,便已無蹤無影。

順妃問:“剛才你過來,可有人看見?”宛兒細細思索一會,方道:“來時撞見了福貴人、金貴人還有愉嬪。”順妃暗襯,並不說話,又道:“要是沒什麼緊要事,你最好不要直接與我見面,小心讓皇后的人知道。”

宛兒恭謹道:“是。”

到了夜裡,皇帝並未宿在鹹福宮,而是翻了舒嬪的牌子。西暖閣裡靜謐無聲,地上鋪著寸尺寬的金磚,順滑平坦,光鑑照人。舒嬪半跪著伺候皇帝浴足,皇帝懶懶的倚靠著墨綠迎枕,眼角狹長,淡淡的眄視膝下女子。烏黑的青絲梳的齊整,一根一根柔順的攏至耳側,斜斜的挽成半月形的髮髻,髻上壓著兩支翡翠珠子纏金流蘇髮簪,隨著她的身子微微盪漾。

皇帝伸手撫摸在她的腦心,舒嬪抬起頭,彎唇一笑,極為嫵媚動人。皇帝仿若是隨口一問,道:“前頭你去找過純妃?”

舒嬪手上滯了滯,差點打翻了金盆。他越是溫和親厚,越叫她無以名狀的恐慌。她低頭笑道:“臣妾閒得慌了,偶然在宮街上撞見純主子,便聊了兩句。”皇帝似乎笑了笑,道:“朕瞧在明珠大人的份上,一直待你不薄,你可別自己失了分寸。”舒嬪唬得瑟瑟發抖,她心底轉了無數念頭,一時猜想是純妃告了御狀,一時又覺得是以前做的什麼事叫皇帝知道了,顧不得拭手,溼淋淋的就往後退了半步,跪下道:“臣妾不敢失儀。”

皇帝好像很滿意,點了點頭,語氣依然半分不增半分不減,道:“沒事別攪到純主子跟前去,旁的朕懶得管,但純主子可不是你能惹的。”停一停,又道:“起來吧,只要你秉持著分寸,往後朕待你還和從前一樣。懂了麼?”

舒嬪此時才全然領悟,不禁又是惶然又是驚愕,卻半刻也不敢遲疑,更不敢詆譭,只能順從,只能恭謹道:“臣妾遵旨。”

一日陽光璀璨,青橙大早上去壽康宮請安,太后念著永璋,賞了好幾套阿哥袍子、套衫、夾襖,青橙謝了恩,坐著肩輿回翊坤宮。到了宮門口,見有穿著品藍滾黃邊軟綢比甲的婦人立於夾門旁側,心裡一下子懵了,好似墜入了夢裡,不肯相信眼前的一切。

婦人也傻了似的呆住了,虧得旁邊有年輕女子提點道:“娘,咱們快給純主子請安。”婦人連連應了兩聲,直直跪在地上叩首。青橙聞見鄉音,眼淚不由得奪眶而出,她不顧儀態,踉踉蹌蹌下了肩輿,幾步便往婦人跟前一跪,喊了聲:“娘...”

海安也嚇了大跳,旋即回了神,忙扶起青橙,道:“主子別失了禮,倒為難了夫人。”又命人扶起蘇夫人,畢恭畢敬的請她入屋。蘇夫人緊緊抓住青橙的手,淚眼婆娑道:“只可惜你父親和二哥不能入後宮,不然咱們一大家子也能團聚團聚。”又看了看寬廣深闊的庭院,道:“好大的院子,還有誰和你一起住?我叫月如背了兩罐子玫瑰爪子來,都是一邊趕路一邊做的,新鮮得很,你送給旁人嚐嚐,也是心意。”

青橙抹了淚,笑道:“翊坤宮就我一人住。”

蘇夫人吃了一驚,倒未再問。又道:“我聽玉衡說,三阿哥、六阿哥和你一起住,怎麼不見他們?”青橙遠遠的指了指道德堂,道:“永璋住在那兒,眼下去上書房讀書還沒回來。六阿哥與我住慶雲齋,這會子怕是在睡覺呢,等他醒了我讓教引嬤嬤抱來給您瞧瞧。”

金碧輝煌的殿宇,花木蔥鬱的庭院,每一處廊簷都施以斗拱,每一處梁枋都飾以彩畫,入了屋,四處都設有屏風、香幾、玉製玩意,隨便一樣都金光熠熠,價值連城。蘇夫人看得眼花繚亂,似劉姥姥入了大觀園一般,事事新奇,件件奢華。青橙扶她往炕上坐了,看著對窗碩大一塊玻璃,蘇夫人只差沒噎著口水問:“這得花多少銀子啊!”

青橙問:“娘,您是何時入的京,又怎會入宮?為何半點訊息都不告訴我?”

蘇夫人握住她的手,仔細打量她許久,道:“青橙啊...”一開口,便又雙目垂淚,笑道:“其實蘇州到上京,也沒我想的那樣遠,走了兩個月就到了。六七月的時候,朝廷下了調令,說要召你父親到上京做翰林院的典薄,沒多久,就有上京的人來接我們一家子,也沒說旁的,只說是上頭的意思。你父親謹小慎微慣了,收拾了鋪蓋就動了身。你二哥怕我的身子熬不住,就和如月一起陪護到了上京。”說著,歡喜道:“你看看,這是你二哥的媳婦,山迢路遠的,也沒能告訴你一聲。”

如月穿戴素淨,臉上略施了胭脂,細皮嫩肉的,笑起來眉眼彎彎,說話自然而然的帶著嗲聲,是典型的江南女子小家碧玉。她福了福身,道:“給純主子請安。”青橙瞧著喜愛,便吩咐海安,道:“我記得中秋時皇上賞了一對翡翠玉鐲,成色極透,你去取了來,好好包好給如月嫂子。”海安做事縝密,拿了玉鐲後,又自己做主挑了幾匹上等的緞子,還有兩柄御製的黃玉如意、數枝金簪子一併包了。

孃兒兩在炕上簌簌叨叨有說不完的話,蘇夫人見青橙華貴雍容,吃穿用度皆是不俗,日夜擔憂的心才漸漸落了一半。而青橙看著蘇夫人身子健朗,說話有度,也是欣慰不已。

快至午時,永璋散了學,受了皇帝的特旨,允他下午休息半日。青橙招呼他上前,道:“快叫外婆。”永璋遇人不怯,大大方方作揖喊了:“外婆。”蘇夫人欣喜若狂,恨不得扭他到懷裡好好親暱,但礙著宮中規矩,只能抱他在膝上逗弄。六阿哥一直沉睡不醒,蘇夫人不想擾他,使勁兒看了兩眼,方道:“皇上我沒見過,但眉眼還是像你。”

青橙笑道:“嘴巴鼻子都像他。”他自然是指皇帝,她這樣見景生情,脫口而出,愈發顯得恩愛隨意,蘇夫人的心又落下三分。到了午時,依著宮中規矩,蘇夫人必須離宮。青橙一路送她至乾清門,直到不能再送了,方哀哀道別。

蘇夫人一走,皇帝便擺駕翊坤宮用晚膳。

雞鴨魚肉、珍饈美味自不消說,滿滿擺了兩大桌子。青橙有意犒勞皇帝,親自下廚做了一碗水煮白菜,除了鹽,沒放任何調料。皇帝不樂意,道:“為了讓你和蘇夫人見面,朕可是籌劃了大半年!”他用筷子扣在翡翠碟子上,道:“一碗白菜你就想打發朕?”

青橙嫣然一笑,唇邊露出美麗的梨渦,道:“這碗白菜可不是普通的白菜,這是我父親到上京後收穫的第一顆白菜。”

皇帝撇了撇嘴,低聲道:“朕小時候,也常常吃先帝種的白菜,苦澀難嚥,不知他怎麼種出來的。太后還是貴妃那會,總要背地裡叫人扔掉一半,然後跟先帝說都吃完了。先帝自己從來不動筷子,還真以為太后喜歡吃,就一捆一捆的往宮裡送。那邊一面送,這邊一面扔。”說著說著,自己就先笑了起來。

青橙夾了一塊到他碗裡,道:“你嚐嚐,甜得很呢。”

白菜甘甜而爽脆,唇齒輕輕劃破,汁水四溢,灌了滿口清香。皇帝覺得不是他記憶中的味道,微微詫異,道:“你是不是放了糖?”青橙搖頭,道:“什麼也沒放,只放了一點鹽。其實白菜現在還不是最好吃的時節,等下了雪,打了霜,就更甜了。”

吳書來候在旁側,自進宮起他就知道皇帝不愛吃白菜,所以每回用膳,裝白菜的碟子,總要擱得遠遠兒。就算侍膳太監夾了放在碗裡,皇帝也從不動筷。白菜有養胃生津,清熱解毒的功效,太后知道皇帝挑食,從小到大亦是訓了好多回,總不見成效。今兒見皇帝吃得多,吳書來不禁堆滿了笑意,想著呆會子太后問話,說起此遭,總要得賞的。

用了膳,永璋、六阿哥過來請安,皇帝問了些功課上的事,道:“老師留的作業可寫完了?”永璋規規矩矩道:“已經寫完了。”皇帝嗯了一聲,又問:“可有不懂的?”

永璋道:“兒子今天學了一首詩,是駱賓王的《詠鵝》。”皇帝道:“詩意簡單,並不難懂,你背來給朕聽聽。”青橙膝上放著一盤蘋果,手中持琺琅小刀,邊聽著父子倆說話,邊削著果皮。永璋唱道:“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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