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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待鄂貴人也是情分 (1 / 2)

因永璋入了太后的眼,皇后、嘉妃、愉嬪皆覺不自在。皇長女寢居隨皇后,皇帝每月初一十五歇在長春宮時,也並不大召見。四阿哥、五阿哥更不消說,住在阿哥所,一年到頭都難得面見聖駕。底下的妃嬪依形奪勢,皆使了氣力想拉攏青橙,但青橙性子淡薄,並不太理人,宮中傳開,便紛紛言說純妃規矩大,實難親近。

太后喜歡永璋,好似突然愛到了心坎裡,不僅時常宣教引嬤嬤抱永璋去壽康宮承歡,為著怕永璋聞見水煙的味兒難受,連煙都少抽了。到了冬天,太后畏冷,就帶著永璋給自己熱被窩。永璋長到三歲模樣,大半的日子都住在了壽康宮裡。太后眼皮子底下,無人敢放肆,唯永璋敢撒潑打滾,有時連皇帝都無可奈何。

乾隆七年的六月,內務府領著文閣大學士嵇曾筠之子澈月,及軍機大臣阿桂之孫阿通入宮,在養心殿拜見了皇帝,又去壽康宮給太后請了安,方被領著至慶雲齋,給青橙瞧。兩個孩子都只六七歲,模樣兒都很周正,器宇軒昂,舉止談吐皆顯教養非凡。青橙甚合心意,便喊了永璋來,讓兩人給永璋行大禮。

永璋滿臉不解,坐在青橙膝上,仰著小臉問:“哈哈珠子是什麼?”

青橙笑道:“往後澈月和阿通就是你的哈哈珠子了,他們每天早上入宮陪你去南書房讀書習字,到了晚上,就各自回家府。他們會將你的一言一行都報告給皇阿瑪,你若是敢淘氣不好好聽老師的話,往後額娘也不能幫你。”

永璋道:“那皇奶奶會幫我嗎?”

青橙生怕將他養得不可一世,搖搖頭道:“皇奶奶也不能幫你。你是大孩子了,要讀書習字,還要練騎射武功,不僅要做皇阿瑪的好皇子,還要做六阿哥的好皇兄,知道了麼?”

永璋似懂非懂,點點頭笑道:“我都聽額孃的,我要做額孃的乖寶貝。”青橙用額頭頂了頂永璋的眉心,笑道:“永璋真乖。”又道:“好了,你帶著澈月和阿通去你房裡玩一會,明兒可就要見老師了。”澈月、阿通給青橙跪了安,隨永璋退下。

歇了午覺,爾綺用朱漆盤子呈上消暑的綠豆冰沙,青橙接過青釉仕女紋精巧瓷碗,一勺一勺的舀著,吃了小半碗,又道:“你嘗著味道甚好,你給三阿哥送些去,再有,少放些白糖,吃多了牙齒生蟲。”爾綺應了,海安進屋道:“主子,可要出門閒散?”青橙頷首,便有宮人上前伺候她洗漱穿戴,宣了肩輿,撐了華蓋傘遮陰,浩浩蕩蕩一路行至御花園方停。

獅子隨侍左右,他如今可不是小狗狗了,而是七八個孩子的狗阿瑪。他偎依在青橙腳旁,耷拉著眼皮打哈欠。青橙立在亭中,夏風送爽,樹蔭蔥鬱,她命海安往石桌上鋪了宣紙,望著不遠處碧波翻浪的蓮池,靜心揮筆作畫。巧有王貴人、金貴人等在花園中閒逛,早些年她們撞見純妃還敢上前說笑擠兌一番,如今卻平白生有畏怯,心照不宣的繞道而行。

四下緘默無聲,獅子卻忽而耳朵一束,直起狗身朝假山後吠叫。海安瞧著不對勁,便喝道:“是誰在那裡鬼鬼祟祟,再不出來,我可要叫侍衛了!”過了一會,假山後才款款走出身穿繡月蘭藻紋鍛宮裝的女子,海安愣了愣,福身笑道:“原來是鄂貴人,恕奴婢無理了。”鄂貴人面露難色,搖頭道:“不關你事,是我驚擾了純主子作畫。”

青橙已擱了筆,臉上淺淺的揚起笑容,道:“無礙的,我不過隨手畫兩筆,打發時日。”見她停筆,宮女忙呈上溼巾帕,青橙拭了手,鄂貴人已提裙上前,屈了屈膝道:“見過純主子。”青橙免了禮,道:“坐吧。”鄂貴人卻站著不動,臉上怔忡不安,猶豫片刻後,突然往青橙面前一跪,道:“求純主子救救臣妾父親!”

周圍服侍的人眾多,皆面面相覷。青橙護著鄂貴人的顏面,便道:“海安,你帶著人退到亭子外頭去。”海安領命,徐徐而退。青橙親自扶起鄂貴人,道:“有事慢慢說,你是皇上的貴人,在人前可別失了分寸。”鄂貴人忙道:“臣妾失儀了。”她泫然欲泣,眼圈兒紅通通的,可見早前已哭了許久,朱釵盡褪,只在髻上隨手簪了朵牡丹,怕是來得匆忙。

青橙知道鄂貴人之父是兵部尚書鄂善,而皇帝最近一直在清查兵部受賄案件,牽涉之廣,前所未有。她道:“後宮妃嬪不許干涉朝政,是祖制,鄂貴人實在求錯了人。”

鄂貴人禁不住雙眼垂淚,道:“臣妾也明白,但我總不能白白瞧著家裡人去死。若是要誅九族,我倒不是擔心自個變成罪臣之女,牽涉其中,只是害怕孤苦伶仃的活著,叫人生不如死。”青橙心中微動,口中卻依舊推辭,道:“國有國法,既是大清律例,也是沒得法子。”又寬慰了鄂貴人一番,道:“你倒可去求求皇后主子,她是國母,在朝廷之上,說話亦有分量。”鄂貴人道:“我昨兒就去了長春宮,皇后又病了,並未召見,故而才想到了您。”

青橙搖搖頭,道:“我也沒得法子。”

回到翊坤宮,已是掌燈時分。皇帝挑簾入殿,麻利脫了外褂子,嚷道:“外頭可真是熱,天都黑了,暑氣倒還未散盡。”青橙伺候他換了身家常的蠶絲龍袍,又命爾綺端了涼沁沁的瓜果飲子,親自持了紫檀鑲黃竹宮扇,靠坐在皇帝身側輕輕搖風。

皇帝吃了半碗冰酥酪,不露聲色道:“適才鄂貴人找過你?”

宮裡沒什麼事能瞞得了皇帝,無非是看皇帝想知道,還是懶得理會。青橙道:“求著我向你說情呢。”皇帝扭頭看她,道:“你答應了?”

青橙睨了他一眼,道:“後宮妃嬪不許干涉朝政,我哪裡敢答應。”稍頓,卻又道:“畢竟是鄂貴人的父親,誅九族之罪,實在殘忍。再說是鄂善自己壞的事,與族人有何干系?你待臣子素來寬厚仁慈,網開一面,待鄂貴人也是情分。”

皇帝思慮一會,攬了攬她的腰,道:“朝中的事,你還是不管為好。”又問:“永璋的兩個哈哈珠子,你瞧著如何?”

青橙道:“我覺得極好,只是永璋才滿三歲,讀書寫字會不會太早了些?”

皇帝回道:“朕兩歲就跟著先皇習字了,永璋都三歲了,並不算太早。再說,太后總慣著他,朕怕他越發養得嬌慣,往後讀書都讀不進。”青橙道:“好吧,都聽你的。”說罷,便要起身召爾綺吩咐晚點心,卻被皇帝拉回懷裡,在耳側微不可聞道:“朕渴了,又想喝奶了。”

青橙抵不住他輕薄調戲,頰上飛紅,道:“我又不是你奶媽子,你找孫嬤嬤去。”孫嬤嬤是皇帝幼時的乳母,如今已被自己兒子接回府上安享晚年。皇帝伸手至她脖頸下,扭著錦扣,笑道:“奶媽子哪有你好呀...”其意味深長,叫青橙羞得連耳脖根子都紅透了。

兵部尚書鄂善受賄千兩之事,皇帝終究減了刑罰,並未誅九族,只單獨賜了白綾毒酒,令其自盡。鄂貴人悲慟萬分,但到底是保全了族人,母舅姊妹也活了命,知道是青橙在皇帝面前說了話,便扶著宮婢去謝恩。青橙亦是不受,道:“是皇上聖明,憐惜你罷。”

寥寥數句,又將她打發走了。

朝中更迭,亦與後宮牽扯。糾察兵部貪腐一案,高妃兄長出了大力,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皇帝待高妃,恩寵便漸漸多了。高妃昔日驕縱,於宮中沉沉浮浮數年,斂了脾性,變得溫婉可人。皇帝甚覺新奇,又念起舊情,越覺喜歡。

從交泰殿議事出來,嫻妃與順妃閒步而走,硃紅宮牆高高聳立,澄淨的天幕沒有一絲雲彩,乾淨得就像漿洗過的淺藍緞子。儀仗隨在十步開外,順妃道:“聽著高妃話裡的意思,皇上怕是要恢復她的貴妃之位。到那時,可就踩在你我頭上了。”

嫻妃手中持一柄白絹地繡孔雀紋漆柄團扇,捂在胸前,道:“她是抬了旗的,家世顯赫,眼下父家、母家皆在朝中權勢熏天,若是誕下皇子...後果實在難料。你等著瞧罷,無需咱們動手,皇后那兒自是坐不住的。”

順妃左右看了看,方低聲道:“皇后病弱,素愛瞻前顧後,我是怕她有心無力,叫高妃鑽了空子。”嫻妃想了想,頓住步子,湊到順妃耳邊道:“魏答應前頭不是在你跟前獻殷勤麼?你便假意與她好罷,倒時叫她去與皇后周旋,咱們再使把力,出了事,也挨不到咱們身上。”順妃聞之有理,笑道:“還是你高明。”

兩人又說起朱釵環佩上面的事,一聊就聊到夜暮方散。

今年秋天來得早,薄霧迷茫,露氣寒重。青橙起了身,往庭院裡碎步,空氣幽香凜冽,晨曦在皇城東邊暈出淡淡的橙紅。道德堂的教引嬤嬤隨在身側回稟永璋日常瑣事,青橙靜靜兒聽著,有時問一兩句,大半的時候只是點點頭。教引嬤嬤不知主子喜怒,句句斟酌,越發小心謹慎。待秋霧散盡,陽光噴薄而出,另有太監過來請轎往交泰殿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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