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想著,鍾沁便來到了市集上。叫賣嘈雜的聲音不絕於耳,其中還混雜著隱約的罵聲與孩童的哭鬧聲,本是令人心煩意亂,但此時的鐘沁心中唯有方才宇文宥的絕情言語。
若是兩人當真心有靈犀暗生情愫,又豈會不顧對方的意願,一意孤行呢?
思及於此,鍾沁更是煩悶不已。即便秀眉緊蹙,紅唇微抿,此時的鐘沁依然掩蓋不住自身的風華,一路上頻頻吸引了眾多男子的目光。
“姑娘,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可是在‘情’字上不如意?”一位有些年紀的大嬸忽然拉住了鍾沁的手問道。
鍾沁抬眼,眼前的人身著粗布麻衣,半邊側臉被頭巾擋住看不真切,想來應該是某些故弄玄虛的江湖騙子罷。
想到這,鍾沁的聲音不由冷了幾分:“若是算命便不必了。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
無緣對面不相逢。
不知怎的,只要一想到“無緣”二字,鍾沁的胸口便突然沒來由地疼,眼前也浮現出了宇文宥那俊朗堅毅的面龐。
不,不能想他。
鍾沁暗暗捏緊了拳,試圖將宇文宥從腦海中剝除,但越是不願想,便越是不易忘。
見到鍾沁這幅魂不守舍的模樣,大嬸嘆息一聲,自知心中的猜測已是八九不離十。
“姑娘,我已經在這裡很多年了,大家都叫我李嬸。我在這兒每天都能見到許多人,也經歷過許多事。”
李嬸頓了頓,苦笑一聲,接著道:“我曾經認識一位姑娘。她容貌迤邐,受到諸多公子們的追捧,其中也有一個窮書生。別的王公貴族送來的無外乎是一些貴重的首飾珠寶,而書生不同,他每次都會為那姑娘寫一首詩送去,無論風霜雨雪,從未斷絕。”
鍾沁靜靜聽著,似是忽然想到了什麼,鍾沁冷笑著開口:“後來呢?莫不是兩人私定終身,然後書生得了功名利祿便不再喜愛糟糠之妻,轉而一紙休書?”
這樣的橋段她聽過太多了,實在提不起興趣。
說罷,鍾沁轉身便走,而身後的李嬸卻再次開口,聲音中亦是帶了些許的顫抖:“後來那位姑娘被某位拒絕過的公子報復而毀了容,書生氣不過便將公子告上公堂。可惜……一介平民又怎能與權貴相提並論?”
提及於此,李嬸忽然哽咽,鍾沁見她如此模樣倒也不好直接走人,便決定聽她講完這個故事。
“書生……書生被誣陷權貴為由重打五十大板,他本就體弱,挨完了板子便只剩下一口氣了。臨走時,書生握著姑娘的手,許下了願有來生定不相負的承諾。”
說到此處,李嬸神色恍惚,只是不斷喃喃著最後幾個字。
願有來生,定不相負。
聽完了故事,鍾沁心中五味雜陳,一種不可名狀的情緒湧上心頭。兩人就這樣一個喃喃開口,一個站在原地久久沉默不語。
半晌,李嬸才似是平復好了情緒,拽著鍾沁的袖子,眼中滿是堅定:“姑娘,聽我一句勸,珍惜眼前人,莫要等到失去才後悔。若問老身為何今日如此話多……因為你的這雙眼睛,與故事中的那位姑娘幾乎一模一樣,見到你,老身便想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