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樹嘴裡唸叨著這個名字,表情好似知道有什麼真相般,漸漸的瞭然。向海意味深長的看著他。李樹沉沉嘆一口氣,一聳肩膀,“進屋來坐坐。”
向海腳踩著亂七八糟的廢紙殼和各種顏色的塑膠袋跟著李樹進屋。屋裡頭的白牆已經被時間抹黑了,一張小小的破茶几上放著不知什麼時候吃完的泡麵盒,麵湯被喝的一點都不剩。一張棗紅色的破沙發不知是被什麼東西撕咬還是怎麼的,各個地方都露出了裡頭黃黃的海綿,海綿也缺一塊少一塊的,看著有點像生病流膿的紅色癩皮狗。
李樹從裡間端出一個一次性杯子,裡頭是冒著嫋嫋水蒸氣的白開水。向海朝他道謝,接過來放在茶几上。
李樹仰躺在破沙發上,拖鞋踢得老遠,端起自己沾滿茶水漬的陶瓷茶杯咕咚咕咚喝了幾口涼掉的茶水,一抹嘴,問“怎麼小子,你爸叫你來的?”
向海笑笑,歪著頭看他“你收了陳唵10萬塊錢怎麼沒跑路啊?還是說……你捨不得你的情婦?”
李樹低頭摳著指甲的手頓了頓,牙齒輕輕撕咬著嘴唇上的幹皮,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向海,目光沉沉的。
向海也直勾勾的看著他,笑的意味深長。
屋內的空氣沉默了許久。李樹的臉色變了又變,最後迴歸平靜。他若無其事的端起自己佈滿茶葉漬的破茶杯喝一口已經涼透的茶水。
“你想怎麼樣?”
向海責怪的看著他“不是我想怎麼樣,而是你想怎麼樣。當年你和崔友一還有羅東,你們三人與陳蔚沆瀣一氣,對何無所做的事情以為真的沒人知道嗎?你知道何無輟學以後過的什麼日子嗎?哼!你以為自己為什麼過現在這種生活?”
李樹額角的青筋慢慢爆起,他猛地拿起桌上的茶杯摔在地上,破舊的茶杯被摔得四分五裂,裡頭黃澄澄的茶漬這下看得清清楚楚。
“我怎麼知道他過什麼日子啊?你以為我有好過嗎?你看看我住的這是什麼地方!我每天跟老鼠搶床睡,難道這是我該承受的報應嗎?”
“你想的太簡單了!”
他不過是站在那裡,就讓李樹感到無比大的壓力壓在自己身上。“你們三個人都過得太坦然了。”
李樹強作鎮定,冷笑道“你以為你是誰,你能隻手遮天嗎?雖然我這賤命不值錢,我那個情婦,倒是蠻享受跟我在一起的風流快活,她要是發現我不見了……”~…愛奇文學 最快更新
“她只會放著鞭炮尋找下個情郎。”
向海好笑的打斷他。
李樹目露兇光,眼睛盯著地上的碎片。向海冷冰冰的說“我既然自己來找你,就不可能沒有後手。但是對付你這種人我又嫌髒,哎呀,怎麼辦好呢?”
他歪著頭看著表情逐漸憤怒的李
樹,笑得更愉快了。
“你以為我為什麼會知道,你們三人與陳唵之間的交易?”
他笑眯眯地看著李樹,緩緩靠近他,看著這個人在自己的視線下逐漸窘迫、無助,隨後轉為惱羞成怒,他才收回目光,淡淡的看向別處,好似眼前這個人已經消失了一般,再也入不了他的眼。
“放心,我不會用特殊手段對付你,但不代表別人不會用特殊手段對付你。你以為你活到現在是老天有眼嗎?陳蔚若是真要殺你,你的情婦也只會被殃及池魚。h市的白氏集團即將選出下一任繼承人,想必,你知道即將會發生些什麼。”
李樹生著老繭的手緊緊攥成拳頭,放在身前做防衛的姿態。向海從身上拿出一個名片,放在他破舊的茶几上。
“要不要聯絡我全憑你自己的意願。”
向海沒再停留,轉身就出了門。
市第三街道第二社群的鐵皮房傳出了咚咚咚的敲門聲。裡頭的人十分不耐煩,一個枕頭扔了過去,粗獷的聲音破口大罵“哪個不長眼的東西?這麼早就來敲老子的門?”
敲門聲不僅沒有消失,反而更加急切了,這人怒從心頭起,一掀被子,一雙腳塞進半舊不新的破拖鞋裡,怒氣衝衝過來開門。
他原本準備了一肚子罵人的話,已經流到嘴邊,但看到眼前這個人,不知不覺就咽回去了。
眼前這人他根本不認識,不說那一身看起來就很貴的衣服,讓他覺得這個人身份特殊,還有這人的氣質,就不是該出現在他這小破街道的人該有的身份。上一個不該出現的人是誰呢?哦,是一個頭髮梳地光亮的男人。
向海對了一下鐵皮房上的小鐵牌兒上的地址,確定沒錯,目光灼灼的盯著眼前這個鬍子邋遢、身形有些肥胖的男人。許是他打量的眼神讓這人起了戒心,這男的皺著眉頭也上下打量了他幾眼,粗聲粗氣的問“你是誰呀?我不買保險。”
向海人畜無害地笑了笑,漂亮的眼睛閃爍著細碎的光芒,得體的後退一步,避免對面人一身酒氣撲到自己身上。
“請問是羅東先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