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異的是他們來到小漁村以後,那些身上未長出小孔的人,竟幸運地活下來。他們都說是上天饒他們一命,才讓沙安鎮的村民得以延續。
不過存活下來的人是少數,大多數的人三日化屍,五日變白骨。
村民生怕以後這種怪病再出現,便在後山一個山洞中挖了一個巨大的坑。只要是身上長出小孔的村民,都會被送進山洞,自己跳下去。
不管是為何而死,屍體存放的越來越多,便會成為百屍洞。
晨曦的第一縷暖陽照在藍暖玉的身上,比起昨日的雨疏風驟,此時的暖意甚是舒服。泥土的味道里帶著淡淡的青草香,她深深吸了一口,頓時心曠神怡。
藍暖玉看到前面一片翠綠中有個不太明顯的黑色,往前走了一段路,又仔細瞧瞧,才看出那確實是一個山洞。會不會就是那個百屍洞?她看看腳下的路,提起腳就要往洞口跑。
寒光一現,一把‘長劍’搭在藍暖玉的脖子上,蒼老的聲音冷靜地問道:‘何人?’
我是誰?藍暖玉聽到那人的話,反問自己。
“到此為何?”那人見到藍暖玉不說話,又說道:“前面是埋屍洞,請姑娘最好離開。”
“我……是一個死人。”藍暖玉想了半天,得出這麼一個結論。她怕老翁聽不清楚,又重複了一遍:“我是一個死人。”
“哈哈哈哈。”老翁聽到藍暖玉的回答笑起來:“老身在此多年,聽得最多的一句話便是‘我不想死’,一來便說自己是個死人的,倒是頭一回。”
藍暖玉說道:“我本該是個死人,後來死了一回,現在將要再死一回。”說這麼多作甚,她只是想找一個百屍洞,好不容易找到了,莫不是還要阻擋她。
老翁收回‘劍’道:“為何?”
藍暖玉轉過身看向那人:“嗯?”
那人是個白頭髮老翁,頭髮眉毛鬍子都全白了,那雙眼睛卻是炯炯有神,彷彿能把所有東西看穿。
藍暖玉低頭看向老翁的手,發現適才那道寒光不是劍影,而是他手中拿著的竹片。竹片極薄,削得卻很精緻,竹面光滑如玉,不仔細看倒像是一把絕世好劍。
這也是藍暖玉誤以為自己脖子上搭著的是一把劍的原因。
老翁興許是許久不曾說話,語速很慢道:“姑娘年紀尚幼,也未有毒孔,為何來此?”
“我……”藍暖玉看著天,自己為何來此?不來此處與那噬魂狼蛛同歸於盡,還有別的選擇嗎?不說了,把他嚇走便可,自己手上的花紋,連自己看著都起起雞皮疙瘩,更何況他只是一個人。
藍暖玉抬起自己的手臂,將衣袖拉開,手上的花紋已經越來越多。原來吹彈可破的面板上,藍色花紋和血液的顏色混在一起,變成黑色的怪異圖騰。只是圖騰還能勉強接受,若是圖騰上還能清晰可見皮下蠕動的小蜘蛛,那可就噁心了。
“這……”老翁的表情微微一動,像是回憶著什麼。他沒有漏出害怕的表情,倒是將竹片按在藍暖玉的手臂上,竹片的邊緣上有些毛刺,說是做工不精緻,倒還不如說是刻意留下的。
老翁手腕一動,竹劍猛然在藍暖玉手上一挑,毛刺看著細小,扎進她的手裡卻是真實的刺痛感。
不過這點點疼痛對於藍暖玉,壓根算不得什麼。
痛的多了,便也就成了習慣。
藍暖玉沒注意竹片的毛刺從她的手臂抽離時的樣子,不然便會發現每根毛刺上都沾著一隻比芝麻還小的蜘蛛。她只是暗暗心塞:‘難不成在人界,還要受一番罪?’
老翁面目慈祥,臉上的岸然道貌也是不容忽視。他將地上的小蜘蛛用竹劍擊碎成沫,不過在藍暖玉看來,卻是在削空氣。
這老翁在拿一個將死之人消遣?藍暖玉說道:“老伯,我不過是尋個死的地方,你便讓我過去,可好?”她說完繞過老翁,竹劍又搭在她脖子上。
藍暖玉感覺很煩躁,她開口道:“你這……”
“你到底是何人?這身上的邪物,又是從何而來?”老翁正容亢色地問道:“姑娘不是妖界之人,為何身上會有邪物?”
聽他的意思,他知道自己身上的噬魂狼蛛。本想嚇走老翁,結果這個老翁不僅不怕被他嚇,還知道不少東西的樣子。
這個老翁能救她一命嗎?藍暖玉握著小樹幹的手收緊又放開,還是別救了,只會再多欠上一條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