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暖玉一點也不在意那竹劍,如若是那老翁知道自己身上的東西,也無需自己動手,死在他的手中,也不是未嘗不可。她淡然道:“動手吧,老伯。你既知曉我身上的東西為邪物,還望能在我死後將我放進百屍洞,以百屍洞的怨氣壓制邪物尚可。”
“糊塗,真是糊塗!”老翁繞到藍暖玉前面說道:“你以為這邪物是怨氣便可壓制得住的嗎?”
藍暖玉抬起眼眸,詫異道::“難道……不可?”
“我不知姑娘體內的東西為何物,可事情並沒有姑娘想的這般簡單。”老翁沉吟道:“沙安鎮上的村民當初得的病很是蹊蹺,雖深埋於此處,可近年來異動越來越多。
我師祖本是一方雲遊的散俠,在途經沙安鎮時,遇到一個得病逃跑的村民。村民將他帶回到此處,我師祖才知曉這個洞中,已經堆了白骨森森。”
“老伯,你為何將這些告知於我?”藍暖玉一個將死之人,哪裡來的閒心聽故事,也沒留意到老翁說他的師祖救了沙安鎮的村民。
沙安鎮突發怪病已經是久遠之事,何人能活這麼久。
她不耐煩道:“以老伯看來,我該如何死?去何處死才合適?”
“姑娘為何一定要死?”老翁看出藍暖玉不想再聽他說起陳年舊事,也不再接著剛剛的話,反正藍暖玉總是要自己開口問他的,到時候他再詳說也不晚,不用著急這一時半會兒。
藍暖玉背過身,他們正站在山林間,雖說是山林,此座山倒是比別的山要高出不少,視線也開闊許多,仔細想想倒是同她看過的話本子裡的仙山有些相似。
天空被昨夜的大雨沖刷過,比往日要明淨可新,小塊的雲像是魚鱗一般整齊有序的排列,透過晨光泛出淡淡的粉色。
藍暖玉問道:“我不知我可能活下去。”
老翁答道:“命在於天,活而不活,實在於己。蜉蝣日之命,南龜活萬年,皆可惜之,亦可棄之。”
藍暖玉又道:“我不知能去何處。”
老翁答:“三界之大,螻蟻生於土,蛟龍活於淵。心之嚮往,實乃歸宿。”
藍暖玉想起天界的人,嘆息道:“一人活著,有何意思?”
老翁又答:“死之易,活則難。”
藍暖玉心道:果然這種什麼遊俠散仙的,說起話來一套接一套,話本子上說的真是不假。這要是再說上幾句,恐怕自己都能去考個狀元了。
不過,老翁似乎不按套路走,藍暖玉不知接下來要問什麼的時候,老翁冷不丁一本正經道:“不過我看姑娘連死都不易,不如好好活著。”
 キ`゚Д゚´!!
老翁的一句話竟讓藍暖玉無言,一般不都是她讓別人無言的嗎?今日倒是被一個老頭給哽住了。
“走吧,你這身上的東西,死是解不開的,不如讓我來碰碰運氣。”
藍暖玉還在看著近在眼前的山洞,老翁卻獨自往百屍洞反方向走去,也不見回頭,就好像掐定藍暖玉不會再走進百屍洞,而是會聽他的話。
事實也是如此,藍暖玉想想,小跑著追上老翁的腳步。“那個……老伯名號為何?”
老翁走路帶風,一點也不像遲暮的老翁。他一手背在身後,另一手握著竹劍道:“問我為何名,卻不自報家門,視為不尊。”
“哦,我名為藍暖玉,從……”‘天界而來。’藍暖玉沒說,自己將記憶提到迴天界之前,“從幻鄔國而來。”
“幻鄔國。”老翁眉頭挑了一下,“倒是個鳥語花香的好地方。”
鳥語花香?好地方?
藍暖玉怎麼覺得老翁說的與自己印象中的幻鄔國不太一樣,他說的是紫魏國吧。
幻鄔國不是漫天黃沙的荒涼之地麼?記錯了?她撓撓太陽穴恍然大悟,自己在天界已有三日,在人界可就是三年,三年裡變化之大也有可能。“老伯該如何稱呼?”
“單子空。”老翁說道:“你這身上的邪物不好驅除,得待上些時日。”
“單師父。”藍暖玉喊了一聲,老翁立刻轉身,臉有些陰沉。“你?”
老翁一字一句說道:“我乃是單字,空。”
“哦哦,空師父。”藍暖玉待那老翁繼續往前走時,努努嘴:誰叫你說的這麼快,單字空和單子空誰分得出來?“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