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暖玉瞥了一眼桌上的藥,為了百里流軒,再難喝的藥她也得喝下去。她憋住氣仰頭一鼓作氣喝完,苦腥的藥味令她想吐,眼角餘光掃到一個玉壺,她直接拎過對著壺嘴一頓猛飲,又麻又辣的味道覆蓋她口中的苦腥味,引得她又是一陣狂吐。
辣味逼得藍暖玉只有一丁點思考能力,奈何又跑不出去,暈乎乎中她看到一邊的臉盆子的清水。這下管不了那麼多,她直接用盆裡的水漱口無數次,才將口中已經形容不來的味道沖淡。“這一筆帳姑奶奶記下了,以後定要弄死你這小貓妖。”
喝完藥藍暖玉躺下身去,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天界的方向百思不得其解。她想不通晉昭雯為何要害她,莫大的天界之上,除了百里流軒和冷璃霜,恐怕真的沒人會喜歡她。
人界乃是三界中最有趣的,不吃喝玩樂真是浪費大好春光。夜瞑痕摸摸口袋裡所剩無多的銀子,心想到是該去私塾請辭了,他做教書先生不過是去幫幫忙而已。小漁村村民雖多多少少會給私塾老先生些錢,但私塾真正的老先生已有九十多歲還是一窮二白,雖說村民給的錢來者不拒,也大多用在蓋學堂上,餘下不多的錢給他,夜暝痕也不會去收。
“雖為妖矣,幻化之物終不久也。”夜暝痕長嘆一聲,“銀兩還是自己賺才有意思。”
夜暝痕跑過去同老先生說明去意,老先生眯著眼睛瞧瞧他:“小龍,你在這作甚?”
“先生,我乃夜暝痕。”
“啊???你大點聲。”
“夜暝痕!”沒辦法,老先生年事已高,耳朵有些不靈便。夜暝痕的聲音放大了些:“後生是來向您請辭的。”
老先生恍然大悟,他點點頭做了個‘去’的動作:“去吧,回來時記得給我帶些茶葉。”
“這是一定的,先生保重身體。”夜暝痕回頭走了幾步,只聽見身後老先生讚歎道:苗苗這丫頭真討喜。
天空中三隻烏鴉飛過,夜暝痕來到和小漁村相對的一座山上,山上有一個外觀破爛,裡面卻修得如同宮殿的土地廟,他走進去從石像後取出一個金絲楠木製成的箱子開啟一倒,許多奇奇怪怪的東西被倒在地上,他們唯一的共同點是都寫滿了字。
這是夜暝痕在人界賺錢最快的活,幫人出餿主意。老實說也不全是餿主意,扭轉乾坤的大計他也提過,芝麻綠豆大的小計他也提過,總之只要給夠相應的錢,沒有他想不到的辦法。
夜暝痕繞到供桌前拿了個桃子啃了一嘴,又用兩個指頭從一堆“東西”挑出比較精緻的,一般這種掛著玉髓的竹簡就是有錢人家寫的,他們出的價用一年綽綽有餘。只是一般問題都比較難回答,比如手中的這個……
夜暝痕開啟竹簡念道:“小女子芳齡十四,家中爹孃欲將小女許配夫郎,小女聽聞那人又醜又懶,此事作何解?小女到有一法子,神者若是願收吾為妾,家中人定是答應的,到時許神者金山一座,銀海一方。”
‘穆府,噗——’夜暝痕吐出嘴裡嚼了幾次的桃子,這是什麼破問題,又察覺口中味道不對,低頭一看,一條只剩半截的蟲子在桃子裡蠕動。他將口裡的桃子吐乾淨,頓時沒了心情再看地上的那堆東西。天色漸晚,熟練的用法術將它們打了個包走回小漁村。
夜暝痕剛走進村裡就感覺到背脊發涼,不由地打了個噴嚏。他看了一眼手中散發出誘人香氣的叫花雞,抖抖身子往院裡走去。
“起來吃飯了!在你沒還我血浪寶沙之前,本公子會好生照顧你,當然這些可都是要還的。”夜暝痕沒聽見藍暖玉回答他,放下土地廟裡拿回的東西又高聲道:“你莫不是還在歇息?”
屋裡傳來一聲含糊不清的“沒”,夜瞑痕走進去抑制不住心裡的怒火吼起來:“藍暖玉!你都這樣了,竟還能拆家?”
夜暝痕這麼問不是沒有原因的,整個屋目之所及到處是水,桌上的杯子碎一地,簾子也被扯丟在地上。關鍵是應該在榻上的棉被也在地上,藍暖玉手裡捏著半個油潑餅,坐在棉絮上可憐巴巴地望著他。
“麻油。”夜瞑痕想起叫花雞迅速看向桌子,玉壺立在桌邊搖搖欲墜。
藍暖玉靠著桌子腿,反手去探玉壺的位置,一臉的委屈:“你為何把這東西放在……”
“別動!我自己拿。”
“我幫你。”藍暖玉壓根就沒看桌子,她的手探了幾下沒摸到,乾脆用掃的,玉壺在桌上扭了幾下後,重重地落在地上成了無數塊。
“……”
藍暖玉指指玉壺:“它掉下去了。”
“我看到了,我又不瞎。”夜瞑痕見藍暖玉屁股下的棉絮一點點印溼,一把抓住她的手扶在自己肩上。
“啊!你要做甚?放開我!”
“你打算一直坐在地上麼?”夜瞑痕一手摟住藍暖玉的後背,一手從她的腿彎穿過,嘴裡吹出一道氣,榻上便出現一床棉絮。他把藍暖玉放在榻上後問道:“你可以告知我離開的幾個時辰,你究竟做了些甚麼嗎?還有玉壺為何是空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