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音傾瀉而出。那是首歡快的曲子,曲調輕盈活潑,彷彿他面前雪融冰消,春意融融;又彷彿無數孩童嬉鬧,在燕子聲裡來來去去。
這首曲子名為《生》。他想,她應該會喜歡。
只是曲聲裡,他還是忍不住想,如果是她,會如何做。
其實也沒什麼可想的,因為她過,這世上不只有他們兩個人。
若他能再見她一面,她一定還是會再次出這句話,不定還是笑著的。而如果,他一意孤行將她救了出來,她餘生又如何能安心。
五十年前那痛徹心扉的感覺再度襲來,幾乎讓他握不住手上的笛子。他想,雁聲確實拿捏住了他的死穴,很多事情他可以拋之腦後,可她卻不會。
只是他擁有活人一命的生牙,卻為何獨獨救不了她?
衡宇在一旁靜靜地聽完了整首曲子,忽然很想安慰一下他這個至交好友。只是他搜腸刮肚卻不知該些什麼。因著當年之事,他也有份。而如今,若顧鴻淵露出一點點想破壞封魔大陣的想法,他一定會阻止。
想了半,他問了一個一直想問的問題:“她能聽見嗎?”
話剛出口,他便後悔了。因這問題,實在太過殘忍。
顧鴻淵默了一瞬,只道:“也許。”
衡宇沒再什麼。他心裡清楚,這世上有太多的也許,有的會成真,但絕大多數只是人心裡的一點點希望。
就在兩人無話可的時候,他們卻忽然聞到一陣陌生的氣味,不由齊齊出聲:“出來!”
話音剛落,亂石後便轉出兩人。一人身著華貴紫衣,墨髮高束,面容清朗俊逸,只是眼尾狹長,瞳色又是極淺的琥珀色,乍一看像是獸類的眼睛。而另一人跟在前者身後,一身純白的狩衣,只在腰上挎著黑鞘長刀,面上沒什麼表情,眼神卻格外鋒銳。
“人類?”衡宇仔細辨認了氣味後皺起眉頭,看向來者,“為何出現在此處?”
“這便是封印魔神的寒山?”走在前面的那人笑了出來,“我主僕二人聽聞此處多時了,特來賞玩一番。”
衡宇沉下臉色。他守山這三十年,也有不少宵覬覦魔神力量,妄圖開啟封魔大陣。只是如此張狂的,他倒是頭一次見。
大約是感受到了衡宇的殺意,那人身後的護衛緩緩將手按在刀柄上。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候,卻見那人搖了搖頭,笑道:“隨思,不可對衡宇殿下無禮。”
衡宇一驚,他被罰來此處守山其實沒什麼人知道,北國上下皆以為他外出歷練。而且他尚未摸清這茸細,這人卻似乎對他了如指掌。
這時候,那人卻又看向他身旁,同樣笑道:“這位便是顧鴻淵殿下了吧?”接著,頓了頓,話鋒一轉,“或者,很快要改稱‘陛下’了?”
顧鴻淵冷聲道:“你知道的倒是多。”完,指尖碧光一閃,鞭走龍蛇,朝那人掃去!
那人後退一步,也未見怎麼動作,竟輕輕巧巧地避開了光鞭,甚至還有餘力制住要拔刀出鞘的護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