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看人家了?”宋清持躺在躺椅上,終於放鬆了下來。
宋夫人拿了毛氈給他蓋上“這都晚了,還不是你非不讓早早給她定親的。”
“師兄家四子不錯,這些年更見穩重,配得上??兒。”
“你就知道人家沒訂下?”宋夫人嗔了一聲。
“訂下了,我還同娘你說什麼,早兩年前,為??兒,那孩子求到我這裡來了。我沒同意。及笈那天,請師嫂過來相看就好。”兩年前,正逢他帶??兒去阮尚書家拜年,被阮瑜軒看到了上了心。“阮家家風醇樸,適合??兒的性子。”
“嗯,不然也教養不出你顧嬸嬸那般好的女子。”宋夫人忽然住了口,不該提起顧家的。她彎腰拍拍宋清持“娘無心的。”
宋夫人遲疑的“留兒是遇到了什麼開心事?”
“娘為什麼這麼問?”宋清持淺笑,還是她娘敏銳。
“你是我生的,你這雙眼睛已經十年沒神采了,萬念俱灰的,如今熠熠生輝,跟當年一樣澄亮生動。可是遇上了心儀的人。”
“果然知子莫若母,我爹他就沒看不出來。的確是夙願得償。”宋清持從躺椅上下來,掀衣跪下“娘,不孝子宋清持,恐怕是無法生個孫子給你了。請娘原諒。”
“快起來吧,娘不也從未逼過你的親事。娘都知道。”就算一開始不知道,在宋清持自戕幾乎救不回來的時候,她也明白得徹徹底底,留兒對昔窈並非兄弟之溫柔,乃溫柔人之愛。
昔窈的死訊傳來,宋清持一直不相信,昔窈的屍體運回京,宋清持親眼見了也不肯信,他不肯面對現實,依然活在昔窈跟顧叔叔去湖南上任的假象裡。
他不肯去靈堂,也不肯為昔窈上一炷香,他固執地堅持著自己的己見,終日痴痴傻傻地給昔窈寫信,唸叨昔窈今天是走了二十里還是三十里,是走水路船行還是騎馬走官道,不吃不閉眼。宋夫人如何勸都無濟於事。宋清持什麼也聽不見,也聽不進去。
昔窈下葬的那日,宋清持徹底瘋傻了,攔著下葬的隊伍,撕碎了白幡,還要砸棺材,“昔窈沒有死,沒有,你們騙我,他沒死。”一遍一遍泣血哀嚎,下人們扯他下來,宋清持扒著棺材十指鮮血淋漓也不肯鬆手,“假的,都是假的,昔窈還在路上,他沒死,沒死。”宋清持的嘶喊聲淒厲地讓人毛骨悚然。
最後還是昔窈的父親打昏了宋清持,讓人抱著一路跟著,去到了昔窈墓地下葬封墓。
十五歲,正是少年踏歌行,顧昔窈卻長眠於地下,一生停滯在了十五歲。
宋清持招來家丁,低聲吩咐幾句“去吧。”
此刻,銷金窟內醉生夢死的人們,大概死也不會猜到刑部會突然徹查官員宿妓亂象,嚴懲不貸。只因侍郎大人未能與心愛之人一訴衷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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