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在另一處宮殿之中,一名女子坐在暖閣的案桌邊,正對著一盤棋,她一身宮妃裝扮,髮髻簡單,珠翠不多,最奪目的也不過是那簪海棠步搖,身上的流霞錦正襯她的膚色,沉靜中帶著明豔。
只見她左手抵著下巴,右手捏著黑色棋子,棋子在手上來回摩挲,細長的眉眼間中帶著沉思,而她眼前那盤棋,黑白棋子膠著,明明處處可出重圍,又處處有殺機。
可奇怪的是,這樣充滿殺機的棋局,卻只有這女子一個人坐在案桌邊,她的對面卻空無一人。
殿外的宮女小心的走了進來,似乎怕打擾到這樣的美人美景,待那女子放下手中的黑子,她才上前,把今日剛傳過來的訊息稟報上來。
那女子聽後細長的柳眉一挑,復又拿起一枚白子,此時卻用右手抵住下巴,左手來回摩挲,對於剛剛聽到的訊息似乎並不意外,卻並沒有回覆,反而又陷入了沉思。
等她再下几子,局勢逐漸明瞭了起來,黑子節節敗退,白子步步緊逼。
她喝了口茶,稟報的宮女還站在旁邊,她揮揮手,這才讓那宮女退了下去。
雕花窗上覆著窗紗,是看不到外面的景色的,她倚著頭看著那窗上,眼神卻逐漸空洞了起來,慢慢地,她嘴角浮現出了一個笑容。
最後坐在那裡,似是詢問,聲音輕柔縹緲:“何必呢?”
點翠對於俞氏激怒陛下的做法十分不解,但是俞氏的脾氣她從小跟著是知道的,這時候尤其不敢出言詢問,一時間整個朝華宮都靜了下來。
俞氏從回來後就一直坐在那兒,宮女除了續茶也無人敢打擾,直到天色暗了下來,點翠才敢進來掌燈。
燈光照開了內殿,俞氏仍然坐在那裡一動不動,最終點翠擔憂的走過去,跪坐在俞氏身邊,發出了同樣的詢問:“娘娘,何必呢?”
俞氏終於在這聲詢問中清醒了過來,抬眼似乎看向了很遠的地方,彷彿為這聲追問追尋一個答案。
她十一歲的時候,那時她第一次見到太子。
她父親受封大司馬,母親亦封作一品誥命,她隨母親進宮謝恩。
在出宮的路上,遠遠看見有一排轎攆過來,那轎攆上坐著一個白衣少年,正目光專注的看著手中的一本書,似乎已經隔絕了周遭一切。
她愣愣的看著她越來越近,母親拉著她的手側讓迴避,她的目光還定在轎攆上那個少年的身上,母親急忙低聲訓她:“低頭。”
等到那排轎攆遠了,她還側著臉看著那邊離去的方向,最後問向母親:“母親,那是誰?”
皇后自然在青龍山莊打聽不到訊息的。
早朝已經散去,太華殿後後殿內只坐著宋清持一個人,劉福帶著個內官走了進來,說起皇后去青龍山莊打探訊息。
宋清持抿了口茶說道:“青龍山莊的人都處理好了嗎?”
內官不敢直視天威,屈身說道:“陛下,都處理好了。”
與其沒有訊息,不如有個假訊息。
宋清持又問道:“圍場那邊呢?”
那內官語氣中似有遺憾,說道:“圍場那邊有些侍衛因不幸,感染上了時疫,如今都已經隔離了,留在圍場內修養,恐怕短時間內難以回宮覆命了。”
宋清持也順著說道:“既然如此,那就留在那邊好好休養吧。”
清持臉上的笑容更甚,他拉過戰戰的手,兩人向前一閃,就化作了鳳的模樣,左右齊行,比翼同飛。
而人間多少事,對於他們來說,已經無足輕重了,他們仍是這九天之上的鳳,是數萬年仍舊陪伴彼此的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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