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飛揚在縣城通向周莊鎮的路口坐車,此時已有好幾輛車停在那裡,這些車破破爛爛大小不一形式各異。馬飛揚上了一輛已經坐滿了人的車,這車很快就發動起來,只聽“嗚嗚”的幾聲,便開走了,誰知走的不是去周莊的方向,常坐車的人都知道,這車還要在附近轉上八圈,不知道的人則連忙驚問,以為看錯了線路牌子。這車轉了兩圈,果然又帶了不少人,這時車裡已是人滿為患擠成一團,那站在車門跟前的收錢老闆差點兒沒能把門關上。
周莊是這條線路上的第二個鄉鎮,在到第一個鄉鎮的時候,車上下了幾個人,頓時,大家都覺得輕鬆多了,馬飛揚也便喘了口氣,一轉頭卻看見了一個熟悉的面孔,不由得叫了出來:“哎,劍橋。”張劍橋一看是馬飛揚也是面露驚喜,兩個人便都朝一塊擠。原來楚西中學比師範和職業學校的放假都要晚上兩天。兩個人在車上閒聊,這車搖搖晃晃,時而猛的一晃,車上人便隨之一聲大叫。
到周莊下車,二人又走了一段。一下說起周大慶高大軍和人家打架的事,馬飛揚便說有幾個打架的人是楚西中學的,這一提張劍橋到笑了,說道:“我知道那幾個人,哎,你還能想起來那晚到我們學校打架的小光頭嘛。”
馬飛揚答道:“那個小光頭我前天還見到來著。”張劍橋道:“我到楚西中學後才一天,就看見他了,我一看,咦,這不是打架的那個小光頭嘛,他怎麼也在楚西中學,當時就想這小光頭真行,一邊打架還能考取楚西中學,這真是太聰明啦,我們這就沒法比嘍,隨後又看見另外幾個好像都是那天打架的也在楚西中學,我就更是想不通啦,心想他們這樣的玩,怎能考取楚西中學的呢,哎,那個王海軍和趙飛飛還跟我一個班,後來考試才知道他們的成績並不好,聽說他們也並沒有考取楚西中學,一次班會,班主任警告他們倆,說了一句什麼不要給他們的父母丟人,可能他們的爸媽挺厲害的。”說到這兒,又走了幾步,分向兩個莊子。
一到家,見爸爸姐姐弟弟都在,自然是一番熱鬧問長問短。馬飛揚問弟弟:“期末考試考的怎麼樣?”弟弟便拿出獎狀,馬飛揚仔細的看了獎狀,又問一些學習方面的事情。
這時馬飛揚也把在學校得的獎狀拿出來,弟弟看了又遞給爸爸姐姐。弟弟見獎狀中有一張是籃球比賽的冠軍,便說我也想要打籃球,就是學校裡的籃球太少,只有在上體育課的時候才拿出來,還有籃球場也不是水泥的,實在不好玩。
馬報國聽了便笑道:“這周莊中學的條件當然不能跟縣裡的學校比,那市裡省裡的學校,條件就更好了,所以你得好好的學,爭取考到縣裡市裡去。”馬飛揚笑著接道:“躍揚沒有問題,他一定比我強,因為從目前來看,他就比我當時初一的時候強。”姐姐道:“你可不要使勁兒的誇他,一會兒驕傲的不得了,正好寒假裡沒事你再輔導輔導他,看看還有哪些地方沒弄懂的,要是聽小三兒講啊,他是已經全部會啦,都不用再學了。”接下來馬飛揚就在家中輔導弟弟學習,自己也練練字看看書,有時也幫著姐姐做些事情。
馬飛揚發現豬又多了兩頭小的,原先的四頭豬,那頭小的現在已是中等身形,三頭大的都是肥肥壯壯,看著喜人。聽姐姐說,馬上過年就要賣一頭殺一頭,昨天看那幾頭豬吃食,只見吃的噼裡啪啦好不快活。渾不知末日就要到了,假如豬能知道,不知還能否吃的這樣歡快,如果能知道一旦長得肥壯,就逃脫不了被宰殺的命運,不知還會不會去吃食,或許也會吃,不過會少吃,讓自己始終保持幼小的模樣。
馬飛揚又想起一篇短文,說的是公豬和母豬的愛情,公豬愛母豬,每天吃食的時候都讓著母豬,自然母豬便一天天的壯實起來,一天公豬聽主人說那母豬已經長得不錯了,再過幾天就可以殺了。公豬聽後,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便多吃多佔,甚至還不給母豬吃,弄得母豬很是氣惱,搞不懂公豬怎麼突然變了。很快公豬長得又肥又壯,母豬則相對瘦了。那天主人到圈裡一看,公豬的身形明顯大過母豬,便決定還是殺公豬,當公豬被綁走的時候,這時母豬才恍然大悟。當時看這文章的時候也是挺感動的,但也就是輕輕的感動一下,現在馬飛揚看著自家養的豬將要被宰殺,竟有了難以名狀的不安,他看著豬的吃食,也想看看是否有文章中所說的情況出現,如果有,馬飛揚想他一定要想辦法阻止,不要去殺他們。
朔風趨緊,天色昏沉,彷彿是在給大雪的來到創造氛圍,果然大雪耐不住了,從後臺衝了出來,一出來便是洋洋灑灑無拘無束。
只聽弟弟躍揚一聲大叫“啊,下雪啦”,馬飛揚這才一驚,放下手中毛筆,跑到門口,果然雪花亂竄,地上已有了薄薄的一層,看這雪的樣子,應該有的下了。弟弟高興的說道:“今冬麥蓋三層被,來年枕著饅頭睡。”又喊“瑞雪兆豐年,好啊”。馬飛揚忽然想起姐姐還在集上賣粉條,便找出雨披,準備送給姐姐,這時爸爸馬報國也從外面回來,撣了撣身上的雪花,對馬飛揚說:“對,快給小揚送去。”
馬飛揚迎著風雪,順著道路往前走,只覺得怎麼走都是迎著風雪,這雪總是能鑽到脖子裡,一會兒便凍得咬牙,手和臉都麻了。心裡不禁對這雪惱恨起來,想起剛才弟弟高興的叫好的樣子,心裡直說好什麼好,好個狗屁。
又向前走了一段路,隱隱約約的看見有兩個人騎著腳踏車過來了,很快馬飛揚就看見那前面一輛腳踏車上是個男青年,穿著軍裝,低頭彎腰的猛蹬腳踏車,頭上已是一片白,腳踏車後架上有兩袋東西,後面的腳踏車上正是姐姐,也是低頭彎腰吃力的蹬著。
到了跟前,馬飛揚忙叫姐姐,馬小揚一看是弟弟,連忙下車,又喊前面的男青年也下車,馬飛揚見男青年濃眉大眼,比自己還稍高一塊,軍裝上的領章肩章一應俱全,他騎著的腳踏車正是姐姐的,姐姐正在騎著的車子,估計是他的。
馬小揚對那男青年道:“這是我弟弟,是迎我來了,那你就先回吧。”又叫馬飛揚把手中的雨披給男青年,男青年哪裡肯依,馬上安排起來:“這不馬上就到了嗎,你快把雨披穿上,讓弟弟騎車帶你吧,我騎的快點兒就行了。”說著便上車猛蹬。馬飛揚一看就接過姐姐手裡的腳踏車,緊緊跟上,馬小揚穿著雨披坐在車後,頓時感覺好多了,看著弟弟把腳踏車騎得飛快,心中甚是欣慰,覺得弟弟也是大人了。
到了家門口,那男青年把腳踏車放好,接過自己的車子,就要走。馬飛揚連忙上前喊住,請他到家裡歇歇,馬小揚這時也過來,說道:“要不,到家來歇會再走吧。”這男青年到靦腆起來,直說:“不用啦,不用啦,我還要去家有事哪。”說話間,馬報國也出來,得知是這男青年幫著送回來的,又見這男青年有模有樣,還是軍人,再看馬小揚和他的神情,已明白了一半,也連忙邀進家門。
男青年進屋,很有規矩的坐下,馬飛揚便笑著說:“不要客氣,也不要拘束。”馬小揚端了熱水給他,只說:“天氣怪冷的,先焐焐手吧。”男青年接過水杯,把手焐著。馬報國也過來陪著說話。
男青年叫江松,就是銅鑼村的,馬飛揚知道張劍橋也是那個村的。原來江松和馬小揚也是同學,初中畢業後,一時也沒什麼聯絡,各做各的事情。江松是兩年前參軍的,這段時間回家探親,前幾天在集上碰著,便聊起來了。江松在上學的時候就暗戀馬小揚,只是未能表達,畢業後不見面了,這心思也就放下了。這次回家探親遇上馬小揚,得知了馬小揚家裡的變故,心裡很是感慨,一時間原先的暗戀再加上馬小揚的善良能幹再次將他打動,而且他現在又是軍人,身上又多了一份自信,便大膽追求起來。
馬小揚面對江松的追求,心裡自然喜慰,但轉念一想家裡的負擔目前還是很重,要是跟他在一起,江松就要跟她一起來負擔,又感覺挺對不住的。江松懂她的心思,這不由得更讓他敬重了,便寬慰她:“這些困難都是暫時的,再說了,你的兩個弟弟,學習成績好,將來都是人才,前途光明啊。”並開玩笑說:“到那時候,我可不敢高攀啦。”說的馬小揚到不好意思了。
坐了一會兒,馬報國便起來吆喝弄飯,叫江松不要走,正好下雪也都沒有啥事情,就喝上兩杯。馬飛揚也高興的說:“那我就去買菜吧。”江松一聽立刻侷促起來,起身要走,嘴裡直說家中還有事情,下次再來吧,說著便看向馬小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