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多年來屹立於風口浪尖,他把自己變成了無家無累的“神”,來去無蹤,了無牽掛。
“小九”這個稱呼,對他來說,興許有著不一樣的意味……
就好像,那是最純粹的、最真實無偽的他——
他將那樣一個稱呼呈現於她面前,就好像是把最本真的自己奉獻給她一樣……
這麼想著,雲錦不禁心生幾分感動。
他暗暗籌備這樣一場婚禮,只為了卻她多年來的心結。
那樣一個遺世而獨立之人,不顧眾人議論,當著萬民的面穿著豔紅的喜服,一板一眼地同她再次拜了天地……
饒是他私底下再壞,她也不得不為楚離淵的這一片心意而動容。
是以,當男人被喝喜酒的親朋好友灌得醉醺醺地回來,粗手粗腳地揭下了她的蓋頭,她還心疼地替他按摩額角,服侍他泡腳更衣,就像個伺候慣了家裡爺們兒的小媳婦兒。
好在喝了醒酒茶之後,他的醉意薄了許多,只眸帶喜色,不停地望著她笑。
“你笑什麼?”新娘子被他直勾勾的看得不好意思,垂眸間滿是嬌羞。
“你猜。”他的笑愈加不懷好意,大紅喜服襯著那張冰玉似的容顏,輝映成一股難得一見的妖豔之美,看得雲錦又是驚豔又是心慌。
“哼,你別當我不知。”在那醺人眸光之下,雲錦故作鎮定地嗤道,“百姓都說侯爺抱得美人歸,娶到了漠上最美的姑娘……”
“是麼?”他若有所思地斂了笑意,“那明兒就讓漠上眾人瞧瞧,楚某娶的,究竟是誰家的姑娘?”
“少說那些了。”
孩子都出世了,還說什麼娶不娶的,被人知道也是笑話——
雲錦不以為意地搖搖頭,又是急切地問道,“允墨呢?”
“雲姑娘,今日是你我洞房花燭夜,你卻總記掛著他人,恐怕不妥吧?”新郎官將她扣在了床頭,長長的睫毛近在咫尺,一扇一扇地撩動人的心絃。
“什麼他人?那是……”雲錦很想怒吼一聲,那也是你的兒子,然而想起他的身世,她又不免軟了心腸,呢喃道,“罷了,你又喝醉了說胡話,不與你計較。”
“嘻嘻,好一個善解人意的雲姑娘。”男人又笑了,潔白的牙齒咬開她胸前紅豔豔的衫褂,“等了一夜,是不是等的不耐煩了?”
本就嬌滴滴的小女人,在紅燭斑駁點亮的淚光之下,越發襯的魅惑動人!
男人也委實不客氣,兩排牙齒輕輕咬了她纖細的脖頸——
“呀……”
雲錦瞬間淚盈盈的,嗓子嬌得像能掐出水來。
“美麗的雲姑娘,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他喝的醉醺醺,說話又開始顛三倒四,“你生的這副身子真是嬌媚,瞧這臉,這小腰兒,加上含情脈脈的眼眸兒,所以百姓才說,這是北越來的女妖,勾引鎮北侯來了。”
“你、你又胡說……”
小手一直努力地推拒他埋在頸窩裡的腦袋,這下又竭力去掰開他有力的大掌,卻怎麼也不得其法,反而像是欲拒還迎,與他糾纏得愈加緊密。
“我胡說?你是沒見到,方才拜堂時,你一俯身一挺胸,那些男人的眼睛都直了……”新郎官的語氣忽然變得悶悶地,“早知如此,還是不要讓這些礙事的人過來了。”
“嗯?”被他吻的髮髻凌亂的美麗新娘,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
拜堂拜到一半的時候,他居然還以夜裡轉涼為名,要喜娘給她多套了一件厚實的喜褂!
“雲姑娘如此美貌,是該配個好男兒。”幽幽抬起頭,楚離淵目光灼灼的盯著身下的小人兒,“只不知,若當年那個楚離淵沒有成為今日的鎮北侯,那麼如今,這般對你的……又會是何人呢?”
隨著他充滿酸味的揣測,雲錦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半睜著已然霧氣氤氳的眼兒,看喜服未卸的新郎官,此刻神色肅穆,全然沒了方才的喜色。
“夫君……”雲錦無暇細想,也知這男人又起了莫名的醋意,明明孩子都有了已是當爹的人,如今卻像個孩子般幼稚,還得自己反過來哄他,“沒有別人……除了你……只有你......”
“你說什麼?”男人的眼眸愈加幽暗,一隻大掌按住她的肩頭,嘴裡吐出的話咄咄逼人,“看不出這般端莊的雲姑娘,還會撒謊。”
“我、我說的……是真的……”
生怕他以為自己真是什麼妖媚女子,雲錦急於表白自己的心意,“如果不是你……我、我不會嫁……”
長指捏住了她的下巴揉捏著,力道又急又重,在聽到她那句“如果不是你”,楚離淵更剋制不住力道長指一掐,再聽女人傻乎乎的“我不會嫁........”
一切,都豁然開朗。
紅燭搖曳,夜色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