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陽絕望地喊道:“我的錢不就是你的錢嗎?有區別嗎!你為什麼跟我那麼生分,你不是很愛我嗎?!”
媒體一片譁然,保安適時上前結成一堵人牆,高聲叫喊維持秩序,陸一葦放下話筒,懶懶地看了一會兒他們互相推搡,隨後起身離去,再也沒有多說一個字。
最後一個鏡頭定格在陸一葦臉上,他絞著眉頭,嘴唇緊緊抿著,那樣冷淡厭世,發現鏡頭對向自己以後,才露出一個敷衍的微笑。
“吵死了!”
傅陽撿起地上的遙控器,扔到電視機上,尖銳的邊角劃破螢幕,陸一葦的小半張臉變成雪花,面孔破碎以後,畫面更像一場荒唐的幻夢。
簡逢君把傅陽推到病床上,手摁著他的胸口,想到“逢君解意”,想到連年來的不得志,歇斯底里地吼道:“逢什麼君!解什麼意!欺什麼鬼魅魍魎的世道!盜什麼閹然媚世的名聲!全是假的!全都不存在!”
簡逢君慢慢退後,傅陽捂著胸口喘氣,他的呼吸一點點變緩,最後,胸口再也沒有任何起伏。
空調風吹著傅陽鬢邊的碎髮,簡逢君遙遙望了一眼,淚落無聲。
良久,病房裡飄出一縷歌聲,簡逢君輕輕哼唱起來:“折鼎病琴聞韶光。”
他哽咽了:“折鼎病琴,聞,韶,光。”
“還記得自己叫什麼嗎?”
消消樂玩到一半雲天就醒了,比他想象得快,段明月暫停遊戲,推著輪椅到床邊,假裝漫不經心地一問。
還沒等雲天回答,她就搶著說了一堆無用的廢話:“被子蓋好,天冷了,嗯,手也涼,好好休息,不急,卡上有錢,你什麼都不用擔心,口渴嗎?我買了檸檬茶,想吃什麼?我去叫外賣。”
雲天笑了,這個笑容和以往的都不同,溫柔如涓涓流水。
段明月看傻了,想拍他腦袋,記起這人還有傷,只能在肩膀上拍了一下:“笑什麼!我問你還記不記得自己是誰。”
“雲天。”
段明月長出一口氣,肩膀上的力道也卸了下來:“哎喲我的媽,你可嚇死我了…”
“但是我腦海裡好像多了一些其他東西。”
雲天的眼神完全變了,以前他就算什麼都不說,坐在那裡也讓人害怕,像清代老照片裡的貴族子弟,現在他終於從相片裡走出來,像個看得見摸得著的人了。
段明月心想這可真不容易,趁他還沒完全醒過神來,應該抓緊時間多佔便宜,遂靠了上去,摸著雲天的手,和他額頭相抵。
“不記得就不記得了,不記得也好,就當重新活了一回。”,段明月摸了摸他的後頸,“那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雲天聽到這個問題,眨了眨眼,他抬起頭,對著段明月認真端詳一會兒,又笑了,很用力地點頭:“我記得啊。”
他飛快在她唇邊啄了一口,用一種肯定而雀躍的語氣說:“你叫段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