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和她同行的男孩子彷彿天生不知道尷尬為何物,依然唾沫橫飛地說著:“秀秀,每次都沾你的光我才能吃頓好的,都不知道怎麼謝你了。”
李然秀走在橡膠跑道上,吸了一口奶茶,淡淡地說:“風大,別說話,吃了風肚子疼。”
“我不冷,你就讓我說說話唄。”,男孩子甘當小尾巴,興高采烈地綴在她身後。
李然秀含蓄地翻了個白眼:“還有,你不用謝我,下次你不跟人打架我就謝天謝地了,晚上的紅燒肉你不能吃,你的傷沒痊癒,吃多了醬油,疤痕顏色會變深。”
“誰說還沒好!”,男孩“刺啦”一聲撕掉了額頭上的膠布,“你看!早就好了!”
李然秀被膠布撕掉的聲音嚇得皺起眉頭,終於忍無可忍,劈頭蓋臉指責道:“周清揚,你能不能成熟一點?打架很好玩兒麼?天天掛著彩回家,以後又能有什麼出息?再看看你的那些朋友,就當給我個面子,別去垃圾桶裡撿朋友,行嗎?”
周清揚被這頓組合拳捶懵了,李然秀自顧自走出去好遠,他才如夢方醒地在後面追。
“有人說你壞話,我氣不過才動手的,我真沒從垃圾堆裡撿朋友,秀秀!等等我!”
李然秀低下頭,愁腸百結地嘆了口氣,卻沒有回頭,只留給他一個背影。
周清揚的兩道濃眉絞在一起,臉憋得通紅:“如果我不保護你,誰來保護你啊!”
“說一堆漂亮話有什麼用,我不想聽。”
看來李然秀小小年紀就深諳男人的話不能信這個道理了。
“我發誓!”,周清揚站得筆直,抬起自己的右手,信誓旦旦地說,“出了天大的事有我頂著,你永遠是我心裡的第一位,誰也擠不走。”
“好不好?”
他言之鑿鑿地發完誓,臉被凍得通紅,像只忠誠的大型犬一樣等待妹妹的表揚。
“一派胡言。”
李然秀不為所動,還恨鐵不成鋼地搖了搖頭,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校門,率先鑽進一輛黑轎車裡,再也沒有看周清揚一眼。
雲天躲在器材後面看完了這場大戲,彷彿自己也過了一把青春年少的癮。那傻小子滿心滿眼只有身邊的姑娘,就算人家不領情他也不覺得沮喪,十四五歲的男孩總是有使不完的勁,而這種曇花一現的熱情又實在短暫,所以在漫長人生中才顯得更加珍貴。
從剛才的交談中不難聽出,男孩子行事莽撞,只會用拳頭解決問題,還有點兒自以為是,怎麼看都不太靠譜。
但是如果可以的話,雲天真想空降到他身邊,用力拍拍他的肩膀,說一句小夥子別灰心,以後什麼都會有的。
雲天當然不能這樣做,他只得退而求其次,偷偷在器材的縫隙裡向外窺探,想看看這對小情侶的模樣。
女孩長相清秀,五官小巧,額頭上有一顆鮮豔的紅痣,模樣與他想象的差距不大。
男孩膚色偏深,兩道濃眉格外英武,眼神灼灼發亮,像一頭結實的小豹子。
最奇怪的是,他的額頭上也有一顆痣,和女孩的在相同部位,只不過是黑色的,兩人眉目間又有六七成真正的相似,塗山恍然大悟,原來不是情侶,而是兄妹,還是龍鳳胎。
王旭把卷子嘩嘩譁翻得飛快,每翻一張就把草稿紙從試卷裡抽出來,發現沒有缺損就塞回去繼續找。
今年的數學應該是真的難,試卷最後一面的筆跡都非常凌亂,一看就是沒有時間匆匆寫就的,除了李然秀,好像每一張都有類似的痕跡。
然而這些潦草的字跡沒有一個能和紙條對上。
王旭心急如焚,把檢查過的試卷狠狠往邊上一推。
“誒,等等。”
一個人截住了他的手。
雲天把卷子捧起來放回原位:“怎麼了?下了班不走,一個人在辦公室發哪門子羊癲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