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讓雲凡陷入了片刻的沉默。他感覺雲姈在說笑,卻也像是試探,但最終他還是選擇相信了前者。只因在他們的身上,流有同族之血,那是夙國雲氏的血脈。
“無論何時,血濃於水,在我雲凡眼裡,雲姈永遠都是我雲凡的姐姐。”雲凡回憶道,“還記得那年,我在點星城和別人打賭輸了,跑去搶人家新娘,結果被一群人提著刀包圍,是姐帶著風塵哥來救我的場景。”
話語間,雲凡遲疑了下,絲毫沒有跟雲姈提及在宴會上,柳風塵已對他動了殺意的這件事,雲姈發現了雲凡的遲疑,但是卻裝作沒有察覺。
能聽見雲凡再喊她一聲姐姐,雲姈還是很開心的。先前二人重逢時的陌生感,也在雲凡的這聲姐姐裡,如冰雪消融。雲姈笑了笑,道:“現在還會做這種傻事嘛。”
“現在?當年那些跟我打賭的人聽說不是離開了夙國,就是死在了戰火中。”雲凡滄桑地嘆了口氣,“不過,如果遇到心愛之人,該搶的時候還是得搶。”
雲姈嘆息:“你總是如此離經叛道。”
雲凡灑脫:“一生太過漫長,我可不想和自己不喜歡的人度過一生。那樣太痛苦了。如果我當了國主,之後就得取那些世家之後,說實話,他們的那些女兒?沒一個能讓我動心的,夏暉還行,就是天天女扮男裝,我看著累,不知道她累不累。”
雲凡的話,讓雲姈陷入沉思。她目光迷離,似有心事,但並不想和雲凡說起。只是突然藉著點星城向雲凡問道,“你對今日大殿上的那個陸未聞怎麼看。”
雲凡:“敢於直言。”
雲姈問:“沒了?”
雲凡道:“沒了。”
雲姈:“僅憑這點為何賜他夜光杯。”
雲凡:“因為家姐惜才。”
雲姈:“在座世家代表皆是俊傑。”
雲凡:“唯陸氏家主乃可塑之才。”
雲姈問:“璞玉是玉嗎?”
“璞玉是玉石,不能算玉,也不能算是石。玉不琢不成器。”雲凡道,“姐是在保他,也是在給他機會。”
雲姈好奇:“說來聽聽。”
雲凡道:“宴會上,位列世家末席的點星城陸氏家主,領悟了姐的話中暗指,敢於直言,雖是風彩出盡,但難免會因為今夜殿上那番話,為自己樹敵。陸未聞雖有做孤臣之勢,但也得在明月城中先立足才行。”
雲姈嘆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如今他有夜光杯,我想,聰明人都不會在這個時候對他做蠢事情。現在,全明月城都知道以後他就是雲氏的人了。”
“我倒希望他先是夙國的人,再是雲氏的人”雲凡深思間,見雲姈沒有回他,遂繼續道,“我聽說,墨國的軍隊在入侵夙國之時,最先被圍城的是點星城,但是最後陷落的反而也是點星城。”
雲姈:“嗯,戰火燃起之初,負責統領點星城的城主林盛便意圖投敵,陸家當時的家主聽聞後,為穩定局面,將這林盛當場斬殺,遂拖住了墨國侵略的步伐。”
雲凡問:“陸家當時的家主是?”
“陸未聞的兄長,陸頃書。”雲姈說到這時,語氣很是惋惜,“當時墨國的軍隊在攻陷曜光、流雲兩城之後,已經打算放棄對點星的圍城,直奔明月城而來,如果當時墨國真的直接殺過來,現在或許夙國現在就已經亡了。”
雲凡:“是什麼讓墨國臨時改變了主意,沒有直奔明月城。”
雲姈:“陸頃書大開城門向墨國獻城。”
雲凡:“這些墨國的軍人只要不傻,定知其中有詐。”
雲姈:“此時的夙國,在墨國侯眼裡已是檣櫓之末。世家獻城而降也是理所當然,畢竟大勢已去。但是,大開城門後的陸頃書並未降於墨國。”
雲凡疑惑:“開門而不降?”
雲姈道:“據說,當時陸頃書與墨國圍城的將軍約法三章,請求墨國的將軍能夠放過點星城的百姓,他願意獻上城池物資軍糧。墨國的將軍答應了,然後陸頃書大開城門,當場自刎,以身殉國。”
雲凡:“君子死氣節。”
“墨國的軍隊進城後並未履行承諾,他們屠城搶糧,搜刮金銀珠寶。只有少數百姓及時逃離,”雲姈回憶道。“到了深夜,一場大火將點星城點燃,睡夢裡的墨軍死傷慘重。一些墨國將士雖及時逃離點星城,卻也從那一夜起染上了不知名的瘟疫,導致進攻明月的計劃不得不推遲。”
雲凡問:“這是陸頃書的安排?”
雲姈道:“瘟疫是陸頃書的後手,火是陸未聞放的。”
“這陸未聞居然敢在一座被敵人佔領的城中如此冒險。”雲凡道,“著實勇氣過人。”
“陸家是夙國的陸家。”雲姈道,“陸頃書是夙國的英雄,陸未聞身上流淌著忠良之血。我希望,他可以好好活著。看著夙國慢慢恢復到昔日的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