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殤:“你怎知道我會在今夜回來?”
周康沉思片刻道:“我若說,是因為昨夜夢裡得到的啟示,師父您信嗎?”
墨殤:“神神叨叨的,說吧。這麼晚還在我屋裡到底是想做什麼。”
周康:“其實也沒別的事情,就是想師父了。所以特地跑來您屋裡,看看您回來過沒有,結果剛來不久,您就真的回來了。”
墨殤:“嘴倒是挺甜的。我不在這些天裡,城北部有發生什麼事嗎?”
周康:“師父放心,有徒兒在,一切自當井然有序,又怎會平添事端!”
墨殤:“那就好,對了我的令牌呢,還在你那裡沒丟吧?”
周康愣了愣,遂雙手奉上:“完璧相歸。”
墨殤收下了令牌,但是卻沒有佩戴在身上,而是轉而問周康道:“還有別的事嗎?”
周康想了想:“沒了。”
墨殤:“先下去吧,我累了,也該休息了。這幾天基本上就沒睡過好覺。如果還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
周康聽罷揖手道:“諾。”
並躬身面向墨殤緩緩退出。
之所以面向墨殤緩緩離開,乃是因為在對話間冷汗已將周康後背衣衫浸透。墨殤的突然歸來,讓周康差點露出馬腳,好在他靈機一動及時討巧,不過也正因如此,他得儘快去把沒有完成的事情做完了,比如處理小二的屍體。
原本週康是打算找個機會將小二的屍體連同那間屋子一起點燃,但是現在墨殤回來了,如果他這麼做恐怕只會引起墨殤的懷疑,所以周康決定將小二的屍體轉到城外掩埋,再偽造小二其實才是內應的證據,繼而金蟬脫殼。
當然,這只是周康的臨時構想。
真要實施起來肯定不會那麼容易。
不過,眼下看來,一切刻不容緩。
周康不能再等了,墨殤也是。
當墨殤屋子裡的燭火熄滅之時,周康快步離開了霜劍寒甲司城北部,趕往那間位於貧民窟內,正陳放有小二屍首的屋子。而墨殤也在周康離開的時候,暗中跟在他的身後。
周康是騎馬離開的。
這一路上,他非常小心。
經過七彎八繞之後,周康來到了那間破落的屋子。由於霽北天寒,加上這幾天明月城大雪。小二的屍體並沒有腐爛的跡象。此刻的周康,為了不被人認出來,竟換上了小二的裝束,然後將小二的屍首裝到了一個麻袋裡,而墨殤則藉著月光目睹了全過程。
原本彌留在墨殤心中的悲傷在這一刻轉化為強行壓抑的憤怒。他看著周康為了方便裝卸小二的屍首,將之大卸八塊。最終內疚感攜手理智將墨殤心中的憤怒壓制。
此刻的周康,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劊子手。不過與劊子手不同的是,周康是以“霜切”將小二屍骸肢解的。過程中,墨殤好幾次差點情緒崩潰。
時間也不知道就這樣過去了多久。墨殤躲在窗外默默看著屋裡發生的一切,直到周康拎起麻袋出了那間屋子。臨行之際,周康似是想起了什麼,於是重回屋裡,拿出一杆鏟子,方才真正離去。隨後,馬蹄聲在這樣的夜裡重新響起,很快周康便消失在了夜色裡,沒了蹤影。
作為夙國有名的追蹤高手,墨殤自然不會跟丟他的獵物。悲憤的情緒,在此間如洶湧的浪潮般拍打著墨殤的心間崖石。他努力的集中注意力,並保持理智,不讓自己隨時將周康擊殺。
黑夜裡,一個男人騎著駿馬,帶著一麻袋的屍體。他的身後,一個男人暗中緊隨,不漏聲色。月光灑落,風搖樹影。不知不覺間,他們因為不同的原因,紛紛出了城。
那是明月城北郊外的一片枯木林。
說是出了城,其實還在城牆裡。
只不過地方非常偏僻,連墨殤一時半會也想不起明月城北竟然會有這樣一片地方。但是,出於職業的警覺,墨殤不敢靠得太近,只敢在遠處靜靜地看著這一切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