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種極端的情況,都能長久。
若非如此,世間好物不牢堅,彩雲易散琉璃脆,短暫的愛情,終會成為過眼雲煙,若只是短暫的喜歡,沒有因為一種條件的急劇轉變,深埋心底獨自成長,都要比早晚破碎來的更好。
所以心如槁木不如工愁善感,迷朦的醒不如熱烈的夢,一口苦水勝於一盞白湯,一場痛哭勝於哀樂兩忘。
這裡並不是說愉快樂觀是要不得的,清健的醒是不必求的,甜湯是罪惡的,狂笑是魔道的;這裡只是說有味遠勝於淡漠罷了。
而李綠蟻明顯不是後者,卻現在也無法甘心當一個傻子,情勢的突變,使得他藏在心底深處的小鹿,忽然開始“砰砰”跳動起來。
若拋卻這樣的機會,諸如他這般的性格,也許這些話他永遠不會說。
心口上的那隻小鹿翻著白眼,看著李綠蟻道,“這是第一次,你要加油哦——!!”
“井姑娘,我想對你說,其實在那范蠡金藏那一次,我就——”
“蹭——”
那蜈蚣精與蛇妖說來是極為擅長破壞氣氛的狗東西,甚至比狗還要狗,比狗還要醜。
井瓊霜剛剛聽了個開頭,兩個玩意轉瞬即來,就在眼前,井瓊霜拖著疲憊的身軀衝上前去,手中的雙刀泛出冷銳的光芒。
“死!!”
她選擇的攻擊物件是蛇妖的肚皮,綜合全身來看,這裡應該是最容易得手,也最好得手的地方,但是有個問題。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無論她成不成功,這一擊之後她都死定了,因為蜈蚣精還在一旁虎視眈眈的看著。
李綠蟻心中有一種悲憤至極的力量,咆哮著奔突於心,激盪於胸。
苟利愛情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現在我要保護的,是我的女人,莫非我要淪落到被女人保護的地步??
軟飯吃多了,會很順嘴嗎?
有可能。
但是軟飯吃多了,會再也無法硬氣嗎?
不一定。
李綠蟻從包裡翻出最後一根雷 管,舉著雷 管朝著蜈蚣精奔去。
“放開我的井姑娘!!!!”
這一聲慷慨激昂、悲壯無比,即便是正在全力以赴的井瓊霜也忍不住愣了愣,手裡的刀口微微慢了一會兒,忽然耳邊聽到了一聲熟悉的聲音便被打暈了。
“老大,臥槽臥槽,這個屎殼郎想用雷 管炸我,怎麼辦?怎麼辦?!!”
“放著我來。”
李綠蟻現在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雷 管頃刻之間就要將這裡夷為平地,卻忽然後腦勺一涼,好像被什麼東西一擊,便軟綿綿的暈倒了。
許久之後——
李綠蟻悠悠的睜開眼睛,黑眼鏡、窩瓜正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井瓊霜臉色有些慘白的喝著水,似乎還餘悸未平。
什麼情況?!!
李綠蟻不可思議的看著近在眼前的窩瓜與黑眼鏡,結巴的,“你——你——他——我——你們怎麼——”
“你你你你你你——”
窩瓜抬了抬眉毛,“我我我我我我——你倒是說啊,我咋了?”
李綠蟻看向井瓊霜,井瓊霜揉了揉太陽穴,“我想,我現在能夠體會出,之前你與李綠蟻所經歷的那一場幻境了。”
但見在這片祭壇空間內,石棺依舊悠悠的擺放著,紋絲不動,至於之後的什麼夾板、空間……似乎從來都不曾出現過,而窩瓜與黑眼鏡近在咫尺,也說明了剛才發生的一切並非真實。
李綠蟻拍了拍胸口,想到那兩條興風作浪的妖孽,果然不是人間會有的奇葩品種,而自己也不會再遇見了,心裡一陣輕鬆,卻一個新的問題冒出來了——
為什麼,為什麼之前是他與窩瓜,現在卻變成了自己與井瓊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