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漸漸西斜,方圓幾里地皆是關東街的附屬景點,從一條小溪上推著腳踏車的李綠蟻,臉上帶著幾絲頹唐之色。
溪上架的橋是青磚小橋,橋身不寬,短小而秀。夕陽西下,從橋上垂下一帳的藤蘿瀑布,以綠蘿、地錦與爬山虎居多,往往能隔開遊人一簾視線與遐想。其垂蕤至地,綠色朦氤殊不甚好。正恰一旁有淡粉月季欹側吐蕊,引而聚集,嬌臉探窺。而一屏碧玉妝成萬樹而下,其下流水潺湲,深色之比,不能辨之。
此時關東街的人已經漸漸的多起來了,因為到了晚上,夏天涼快,人們都出來吃晚茶或是夜宵,關東街的夜景美的出奇,約莫也就是在幾個小時後。
“嘎啦嘎啦——”
軋過青石板的路,李綠蟻往秋實初中走去。
在外面找了秦翩翩找了一下午,還是沒有找到,原本是準備帶著她一起回去給領導接風洗塵的,這下可好。
看著西邊的雲霞,李綠蟻苦笑一聲:直接改成洗澡吧。
回去又免不了的一頓批評,可能還會更糟,李綠蟻想想便心煩意亂,隨意的跨上腳踏車,開始晃晃悠悠的騎回去。
反正時間上也趕不及了,破罐子破摔吧。
剛出關東街不遠,前面還是那一條狹小的巷子,忽然巷子一角的盡頭,一個短小精悍的身影吸引了李綠蟻的注意。
這個人——
金元寶四處張望,好似在確認什麼,又好似在搜尋躲避什麼,見到李綠蟻從旁邊而過,有些不耐煩的抬了抬手,好似要趕緊讓李綠蟻離開自己的視線,卻忽然看著李綠蟻面熟,不就是白天那個?
金元寶眼睛賊亮“兄弟,哎,兄弟——”
李綠蟻停下來看著他“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怎麼說話跟個娘們一樣彎彎繞繞的,我問你,離這裡最近的火車站在哪兒?”
李綠蟻奇怪的看著金元寶:這個人是跟那個黑眼鏡在一起的,為什麼白天逃單不一起逃單?既然是想吃霸王餐,最後也該兩個人一起匯合才是,現在只看到他一個人,難道?
李綠蟻眉頭一皺:難道那個人去別的地方吃霸王餐了?
“你不是坐火車來這兒的嗎?”
金元寶被問的一噎:自己總不能說,是被空運到一處看起來像是地下室的地方,又被蒙著眼睛放在後備箱裡運到這揚州城的吧。
“你屁話怎麼那麼多?直接告訴我火車站在哪兒就行了,你若是敢不帶路,我就——哼哼——”
李綠蟻看著金元寶雖然只到自己的肩膀,但是臉上的兇狠之色不似偽裝,且滿臉橫肉,活像土匪,心裡一驚,害怕的後退了幾步,遙指著西邊“火車站在那裡,你若是用跑的,大概一兩個小時也能到。”
金元寶滿意的拍了拍李綠蟻的肩膀“呦西,你的功勞,我會大大的記在心裡的。”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語的“兩個小時,時間有點長,萬一被那小子找到了怎麼辦?”
李綠蟻見金元寶沒安好心的看著自己,不由緊緊握著腳踏車的車龍頭“你看什麼,兩個小時而已,若是騎車更快,但是你可千萬不能打歪主意。”
“騎車?”金元寶眼前一亮。
李綠蟻又緊張的“難道你要搶我的腳踏車嗎?我絕不答應。”
“你的腳踏車?”金元寶笑了出來。
“難道我會告訴你,我的腳踏車剛剛修好,速度飛快,五十分鐘就能到火車站嗎?”
“五十分鐘?”金元寶一把搶過李綠蟻的腳踏車“大兄弟,你對黨 國的貢獻,黨 國牢牢的記在心裡,到時候會郵寄一張獎狀給你,以示祝賀,這輛腳踏車,我就代替人民徵用了,就當你為祖國的現代化建設添磚添瓦了,咱後會無期了。”
只見金元寶斜斜的如一坨肉一樣挪上腳踏車,差點沒把輪胎壓爆,還沒走多遠就摔倒在了路邊,心裡一涼:出師未捷身先死,完了,我他孃的根本不會騎腳踏車啊。
李綠蟻匆忙追上去,見此上前將腳踏車扶起來,顫顫巍巍的騎上腳踏車就跑,金元寶在後面顧不得自己的一屁股泥,在後面又蹦又跳,氣急敗壞的追著李綠蟻往前跑。
“好啊你,你居然趁我不備搶本大帥的腳踏車,快將贓物交出來,我要代表無產階級和人民懲罰你,判處你終身監禁,直到讓本大帥遺忘我的傷痛。”
李綠蟻連忙轉頭,腳下卻不停,車輪轉的飛快“你胡說,這分明是我的腳踏車。”
“只要被本大帥以人民的名義徵用的物品,就是本大帥的物品,你居然還監守自盜,更加罪無可赦了!”
兩人一前一後,在一條並不寬綽的馬路上你飛我跑,足足奔了一里地,卻還是以大腹便便的金元寶兩肋岔氣而告終。
格老子的,中午那三百塊錢的包子吃撐了,消化到現在還在消化,搞得本大帥現在很被動啊,要不然就憑藉本大帥以前的巔峰,推著紅薯烤爐還跑贏了二十個城管的記錄,哪兒還輪得到你小子在這兒作威作福?
太陽終於完完全全的落了下去,李綠蟻回頭看著金元寶已經被自己遙遙的甩在身後,漸漸變成了一個小黑點,得意一笑:古人言,邪不壓正,這胖子乃是大地主,大資產階級的惡勢力代表,自己身為一名新時代的優秀人民教師,怎麼會屈服於在這等人的魔爪之下?一定要與他鬥智鬥勇,帶領自己的腳踏車,走向自由的康莊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