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說,趁著婚禮的喜慶氣氛,這些夫人太太們立刻把下一場婚禮的目標對準了這兩位“優質待嫁女兒”,一頓飯沒吃完,太太們把她們的個人資訊摸了個底兒透,恨不得明日就把自家的大好兒郎拉到她們面前。
饒是黎靜珊這樣在外應酬慣了,也架不住這樣的場面,只能跟孟姝落荒而逃。
那滿桌的酒席,只吃了個半飽,兩人走在街上晃盪,見路邊小酒館買鮮炸小河蝦,鮮香撲鼻,色澤鮮豔。兩人被勾起了饞蟲,乾脆進去坐下,買了兩碟,又沽了壺濁酒,淺斟慢飲。
半碟小蝦見底,黎靜珊也醉眼朦朧,感嘆道,“咱倆有房有錢,有本事有差使,不偷不賭,不盜不、女昌。只不過是不嫁人而已,咱們這是招誰惹誰了,怎麼好像跟全天下為敵似的?”
孟姝又伸手去拿酒壺,淡淡笑道:“就因為咱們什麼都好,過得太逍遙,若是沒個男人壓著,簡直天理難容。”
“然也!”黎靜珊點頭,伸手跟她搶酒壺,“你怎麼把我的酒都喝完了?”
孟姝也有了三分醉意,搶不過她只得撒手,惱道:“小氣!不過二兩破酒,我請你喝!”
黎靜珊招手叫店小二上酒,又擺手道,“不要你請。買醉澆愁,要自己花錢買的酒,才能澆愁。”
說完覺得這話耳熟,想了半天,恍然想起是以前阮明羽哄人玩兒的話。她再次苦笑,那過小二剛上的酒壺,對著壺口咕嘟喝了起來。
此時京城裡,在西郊洛楓山下有一小閣。阮明羽正穿過庭前小徑,走進那近水的花榭。身後紅楓如火。
花榭裡擺一張古樸的梨花木茶臺,爐上的水壺正咕嘟冒泡。
茶臺前的公子聽見人來,抬起頭來展眉一笑。正是中秋那夜,與阮明羽一同喝茶的錦衣公子。
阮明羽在花榭外停步,對著那人恭敬地揖手拜道:“草民見過四殿下。”
“免禮。”四皇子抬手笑道,“阮兄似乎對孤的身份早已瞭然,甚至連驚詫也不屑於裝呢。”
阮明羽順著的他的指引在茶臺前坐下,安然笑道,“今日殿下若是以皇子身份召草民來見,草民自是誠惶誠恐,擺出十足的姿態。但殿下是以茶道同好的身份,以茶會友,則不妨且把君臣禮教放於一邊。”
他動作自然地拿起燒沸的水壺,把水澆淋在茶托的茶杯上,氤氳的水氣升騰在兩人之間。
“茶之一道,講究心境澹然,超凡物外。若是仍圉於身份地位而畏首畏尾,沖泡出來的茶水就落了下乘。這怕這樣,比沒有對殿下您畢恭畢敬,更讓您不喜吧。”阮明羽在水霧中抬頭,朦朧霧氣間,只見那帶笑的雙眸燦若星辰。
“聽聞競寶閣的少掌櫃生就一張利嘴。”四皇子哈哈大笑,“今日還沒品到你泡的茶,先領教了你的伶牙俐齒了。”
“草民謝過殿下寬宏大量。”阮明羽翹著嘴角,開始重新舀水煮茶。
四皇子看他忙活,道:“上次你說不論宮裡的兩位,你能排前五。宮裡的人,一個是我,還有一個是誰?”
“四殿下的茶道師承誰人,便是誰了。”
“我這手藝算是無師自通,自學成才……”四皇子爭辯道,說完想起,自己幼時是跟在父皇身邊蹭茶吃的。
他恍然道,“啊,你是說我父皇!”繼而笑著擺手,“我父皇品茶的功夫了得,與沖泡手藝卻不甚了了。你的排名又可上升一位了。”
“原來如此!”阮明羽自然早已知曉,卻故作詫異,又躍躍欲試道:“那不知我與殿下相比如何?”
四皇子哈哈笑道,“人道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於茶道一途,也要爭個高下,否則心癢難耐呢。所以本王今日才約你至此啊。”
接過阮明羽手中的茶篦,沉心靜氣煮起茶來。阮明羽索性安坐一隅,嘴角噙一縷笑,抱臂細看皇家的四殿下為他煮茶。
四皇子的動作舒展優雅,務求一舉手一抬腕都要優雅風流,由男子做來,卻稍顯女氣。若是由阿珊來做這套動作,必然嫻雅風致,好看得緊。
阮明羽等著皇家香茗的時節,竟然還抽空走了個神。想著好好看了,偷師回去,好教給黎靜珊。又想起那年春節,他教黎靜珊煮茶的情景,嘴角的笑容更盛。
那時晚來欲雪,紅泥火爐,明眸皓腕,引出一隅禪室茶香嫋嫋。外面冰凍雪寒,屋裡旖旎生香。眼前景象好似昨日,不覺間已過了將近一年。
阮明羽突然生出無限思念。這妮子請探親假已經一個多月了,還說要去參加同窗的婚禮……哼,這是樂不思蜀了嗎?等她回來,定不輕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