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璋急道:“這不是買的。是我年前上山自己打到的。當時就想著留下……給你當生辰禮物。女孩及笄是大事,這個才稱得起你!”
“只是,這禮物太……”黎靜珊也為難,只是她無功不受祿,這禮物拿著燒手啊。
黎璋看她一定要辭,突然洩氣,垂頭道:“你是不是嫌棄我身份低微,不配給你這個大小姐生辰賀禮。”
哎呀,這個帽子扣得可太大了。
黎靜珊忙道,“我沒那個意思——”她看黎璋一臉沮喪,後面的話就不忍出口了。
她想起黎璋有個小妹也準備到及笄之年了,到時候送她一套自己設計的頭面,也算還得過這個人情了。於是展顏一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啦。多謝黎大哥!”
黎璋才露出滿意的笑容,搓著雙手興奮得臉上發紅。
“嘿,我說怎麼不見我的丫頭在房裡伺候呢,原來又在這裡私會情郎!”
一個稍不耐煩的聲音打斷二人,抬頭一看,阮明羽抱著雙臂靠在月門邊上,墨沉沉的眼睛裡看不出喜怒。
黎靜珊心裡哀嘆一聲,這奸詐少爺太神出鬼沒,本來說好今日不回來的,誰知大晚上的又出現了。
她揹著阮明羽做了個鬼臉,又歉意對黎璋笑笑,“當差要緊。”就忙過去跟阮明羽行禮道:“少爺有何吩咐?”
阮明羽卻上下打量了她半晌,又抬起眼皮看了眼已經走出後院的黎璋的背影,扯了扯嘴角,要笑不笑道:“果然是女為悅己者容啊。今晚情郎來了,就這麼細心打扮起來。我都差點認不出了。”
說來也巧,黎靜珊與黎璋見面沒幾次,在別院裡碰面更是屈指可數,偏偏每次都讓阮少爺碰見,而從初次遇上,阮少爺就一直以“情郎”稱呼黎璋。
以往黎靜珊只當他胡言亂語,根本沒放在心上,今夜聽著卻分外刺耳。
她正色對阮少爺道:“他是黎家的遠房堂哥,平時對我們多有照拂,卻不是什麼情郎,請少爺別壞了人名頭。”
阮明羽墨黑的眸子裡現出隱隱一絲光,似來了興趣,問道:“哦?若不是情郎,你今夜又是塗脂抹粉,又是新衣上身的,是幹什麼,錦衣夜行?”
黎靜珊被他語氣中的嘲諷激得火起,語氣不覺變硬,“今日是我及笄生辰,我盤髮梳妝有什麼錯?”
阮明羽一聽,站直了身子,收了戲謔的神色,也為方才的孟浪頗不好意思,他摸了摸鼻子,尷尬道,“哦哦,原來如此。呃……那個,生辰快樂。”
黎靜珊福了一福,道:“多謝少爺。請問少爺有何吩咐?”
“嗯,那個,今日、你生辰,就免了你當差。你且去歇著吧。”
黎靜珊抬頭看阮明羽,心裡一軟,笑意不覺爬上嘴角,“多謝少爺。”老實不客氣地屈了屈膝,就往自己家裡走去。
走了兩步,又聽少爺在身後說道:“你今夜這樣……嗯,很好看。”
黎靜珊嘴角的笑意不禁擴大,她回頭對阮少爺燦爛地一笑,“多謝少爺!”
阮明羽看著那窈窕的身影,良久才發現,自己的嘴角也是翹著的。
黎靜珊還是回到廚房,給少爺的膳食擺好盤,等阮書過來拿了,才回到自己屋裡。
不一會兒,阮書又在院子裡叫她,遞給她一個大、大的首飾盒子,笑道:“黎姑娘生辰快樂。這是少爺讓我在競寶閣拿的一套頭面,專門給姑娘的及笄之禮。”
黎靜珊眼睛一亮,心下狂喜,“少爺送我的?!”忙謝過接下,轉身從屋裡拿了幾個橘子和兩把花生瓜子,用帕子包好給他,“沒什麼好謝你的,別見怪。”
阮書笑嘻嘻地收了,道:“讓咱沾沾你的生辰喜氣,這就夠啦。”謝過她才往前院去了。
黎靜珊開啟那首飾盒子,裡面是十六件一套的纏金頭面,品質只算中上,看來是競寶閣用來做人情送禮的禮盒裝。
黎靜珊心裡的歡喜漸漸換成失落。本以為少爺會對自己刮目相看,原來也不過是打發一般客戶罷了。
只得自我安慰,到底是入了他的眼了,否則也不會專門派人送了生辰賀禮來。
她拿起一隻百花纏金珠釵,往自己髮髻上插了,在鏡子裡左顧右盼,臉上不覺又飛起紅暈。
阮少爺從不在別院談生意,已經成了慣例。因此十月中,黎靜珊頭戴著阮明羽送的首飾,刻意修飾了一番。去競寶閣賬房偏廳尋阮明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