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監鑰驚道,“區區一個學員的作品,難道郭老還要組織長老會來評審嗎?這……也太抬舉那丫頭了吧。”
連嚴先生也露出不贊成之色。
郭祭酒淡淡笑道,“不用這麼麻煩。把這套作品送到競寶閣去售賣,到年底前,若是有人看上買了去,就說明這個設計是好的。若是年底仍沒有賣出去,則此女無足道哉,遣返原籍也不可惜。”
“只是,學員們的作品,都是到第三年,才送去寄賣。如今才開學幾個月……”嚴先生急道。
沈監鑰哈哈笑著攔住他的話頭,“如此甚好。嚴兄方才不是說她是大師之才嗎,早點進入市場考驗,又有何妨呢?”
嚴先生緘口不答,片刻後點頭應下,“也好,就讓客戶來評判吧。”
於是,黎靜珊的這套作品,就被送往競寶閣的櫃面上去。沈監鑰還暗地使了個絆子,吩咐夥計把這套首飾擺到角落裡去,只等著它們在那裡積灰,到了年底就好名正言順地把那丫頭踢回家了。
黎靜珊並不知道,自己的作品還有這麼一波三折的經歷。只是在放榜時,很奇怪別人都有成績,只有自己名字的欄下是空白。
“阿珊,你沒交作品嗎?怎麼沒見成績?”葉青擔憂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黎靜珊正思量著,要不要把自己與先生們答辯的事說出來,卻聽到傍邊有人冷笑一聲。
“哼,投機取巧之輩,終會有混不下去的一天。”
“喂!你怎麼這麼說?誰投機取巧了?”王敏芝怒道。
說話的袁裕安卻不在理會,轉身走遠了。
“哼,什麼人啊!”王敏芝還兀自憤憤不平。
“行啦,無謂跟他計較,去問問到底阿珊的成績是怎麼回事吧。”莊潤清攔住她揮起的小拳頭。
黎靜珊看著那桀驁遠去的袁裕安,有看了看先生們辦公的偏廳值房,覺得這看似平靜的學園裡,其實是暗流湧動啊。
“我知道你一定會來問關於成績的事。”嚴先生就坐在值房裡,臉上難得地帶上點笑容,使他原本剛硬嚴厲的面部線條,都顯得柔和了起來。
他把黎靜珊的作品送去寄賣的前因後果與她說了,只略去了老東家要為難她的事情。末了寬慰道,“你的作品是真的好,不必擔心賣不出去。假以時日,你的前途無可限量。”
黎靜珊從那日答辯中,也猜到嚴先生幫自己良多,她鄭重行了大禮謝過,才退出了值房。她只能在心底苦笑:前途無可限量?若是自己的眼睛一直不好,自己都不知道,還能不能混過下一次月考!
夥伴們見她出來,都圍上來問情況,聽說結果,俱是嘖嘖稱奇。
王敏芝安慰道,“沒事,那套作品做工立意都得到嚴先生的認可了,一定能很快賣出去的。也許明日就能出成績了。”
“可是明日就不是嚴先生來上課了呀。”莊潤清含著一個蜜餞,聲音含糊道,“我們的累絲課告一段落了。明天開始,就學習玉雕了,也是新的先生來教授我們了。”
孟姝把手放在黎靜珊的胳膊上,深深地看她。
黎靜珊感受到她的安慰,也把手放在她的手上輕輕拍了拍,悄聲道,“沒事。玉雕不需要分辨色彩。”
談笑間又到了午歇時間,門房通知黎靜珊有人找的時候,她還以為是阮書送藥過來了。然而出到大門口一看,竟然是阮明羽含笑靠在馬車邊等她。
見她出來,笑容燦爛的對她伸出手來,“乖乖,過來!”
黎靜珊受他的笑容感染,也露出明朗的笑,她左右看看,奔了過去,把手交到他的手上。阮明羽把她拉進馬車,仔細端詳著嗔道,“怎麼又瘦了?帶你吃了這麼多好東西,都養不胖。”
黎靜珊不理他的抱怨,問道,“那今日又帶我去哪裡吃?”
“小饞貓,今日不是帶你去吃飯的。”阮明羽笑著颳了刮她的鼻子,“我帶你去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