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闊的軍隊,就安札在西陵守備軍營裡。
阮明羽在軍營外等了足有半個時辰,才等到了楚將軍出來。
自小養尊處優的阮少爺,何曾受過此等怠慢,看著那黑袍將軍走過來,正想發作,卻見楚天闊只對他淡淡點了點頭,轉頭就對身邊副將道:“把藥材一半送往西南收護所,一半送往城裡各大藥鋪。把人安排在官邸寓所入住,無令不得出門。”
副將抱拳領命,楚天闊轉身又要往軍營裡去。
全程只分得楚將軍一個眼神的阮少爺愣了剎那,猛然醒悟過來,忙兩步跳到楚天闊面前,急忙道:“將軍那我怎麼辦!”
楚天闊淡淡看他一眼,“副將會帶你去官邸寓所暫住。城中不安全,這些日子無令不得出門。”
阮明羽瞪眼,感情自己花這麼大力氣進得城裡,是為了來軟禁的!
他忙對楚天闊表明身份來意,“在下姓阮。實不相瞞,此次來西陵城,乃是為了尋門下店員黎靜珊而來。聽聞那姑娘隨將軍的隊伍入了西陵城,可否讓在下與她一見,並帶她回去?”
楚天闊站定上下打量著他,突然問道:“你就是阮明羽?競寶閣的少東家?”
“嗯?”阮明羽詫異。
競寶閣在京城算是百年名店,他阮三少在京城也不是無名之輩。只是他們分處兩個完全不同的圈子,而阮明羽還沒有自大到,自認能讓軍中名將記住珠寶行業一個少東家的名號。
他想來想去,只得歸功於他老爹市賈手段做得好,竟然已經把首飾生意做到了軍中去了。
當下忙謙虛的笑笑,“正是區區在下……將軍若是看上鄙店的首飾,改天回京後,我讓人送幾件新款到您府上,以示敬意。”
楚天闊卻對他這個建議不置可否,只冷淡地點頭道,“黎姑娘確實曾經在我軍中,隨軍入了西陵。我也可以安排你與他見一面,只是你若想此時帶她離開,卻是萬萬不能。”
阮明羽瞪眼:“為何不能!?”
楚天闊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只舉步往軍營外走,“你跟我來,我帶你去見她。”
阮明羽跟著他走了一小段路,突然意識到他們在往西南方向走,那個可怕的念頭一閃現,他感到如披冰雪,滿身發涼。
他快走兩步攔住楚天闊,瞪著眼睛好容易問出口,感到自己的聲音都是抖的,“這是、這是往西南的收護所去?阿珊她……她也染上了疫病?”
楚天闊點點頭,“黎姑娘確實在收護所。”
阮明羽覺得連心都凍結起來了。
“只是,她並非染病而進去的。”
阮明羽覺得自己的心又跳動了起來,長出了一口氣。又瞪眼看楚天闊:這人說話能不能別大喘氣!
“她沒生病,去那裡幹什麼?”
楚天闊從他那不善的語氣和兇狠的眼神中,大致猜到阮明羽在想什麼,看在他是黎靜珊的老闆的份上,難得地解釋道:“不是我要送她去,是她自己強硬要求的。”
他頂著阮明羽“我信了你的邪”的輕蔑眼神,覺得這事兒若不是自己親歷,說給他聽,他也不信的。堂堂的鎮遠將軍,竟然搞不定一個弱女子?
然而實際情況就是——
十天前他們在日暮趕到西陵城時,楚天闊對如何應對疫情並沒有經驗,只是把城中大夫招來問病情。當時城裡大夫們連疫情的發源都搞不清楚,只是把病症羅列出來。
是黎靜珊把那些資訊細細排查,最後才鎖定發病源頭的屠戶家,從而明確是由於水源汙染而引發的疫情。
緊接著楚天闊緊急出手接管西陵府衙,下令嚴格出行管理,實施宵禁,病人隔離,房屋消毒等措施,都是在黎靜珊的建議下完成的。
楚天闊當時忙於整頓城中秩序,把西南角劃定為收護所,就安排當地的大夫們負責此事,讓他們儘快建立起安置病人的地方。
卻不想等他忙完城裡,回過神來卻聽說黎靜珊已經進了收護所,跟城裡大夫們照顧病患!
楚天闊早已安排士兵挨家挨戶搜尋病人,動員把人送往收護所,最初的幾批病人已經安置在裡面。
等楚天闊幾乎是氣急敗壞的趕到收護所時,黎靜珊隔著木柵欄對他笑:“將軍,這裡是疫情最嚴重的地方,若是放我出去,說不定我就是個行走的毒源。我還是乖乖地在裡面待到隔離解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