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趕忙跟在後頭,一迭聲叫道:“三少爺,三少爺,您好容易來一趟本店,怎麼也容屬下進進地主之誼,您明日再走不遲啊。”
阮明羽猛地定住腳步,回頭看他。掌櫃的差點收步不及,一頭撞上少東家的脊背。
阮明羽目光如冰,冷冷道:“若是你當初把人給我留在你店裡,如今我就算在這裡待個十天八天也無妨。偏偏……哼!”
掌櫃的呆呆站著,只覺後背上冷汗如瀑而下。
這邊黎靜珊卻全然不知阮明羽已經到了臨川。她在隨軍出發前一日,透過競寶閣的郵差同時給京城的常勇和家裡去了信,簡短說明自己先去西陵,再折往京城去的事宜,就跟隨楚天闊踏上了西去之路。
楚天闊帶的是騎兵,他原本還擔心黎靜珊不會騎馬,想著到底要不要帶著她共騎一馬,卻發現自己多慮了。那丫頭雖然騎術一般,但在隊伍中絕無掉隊之虞。他長長嘆了口氣,不知是欣慰還是失落。
幾日下來,又發現這姑娘給他的驚喜遠不止於此。
黎靜珊穿著小兵的服飾,竟似真的把自己當軍中之人一般。行軍中無論多苦,也沒表現出一點不適。僅憑這點就夠讓人刮目相看了。
她在傍晚紮營後,竟然還會幫著架鍋起灶,安排晚膳!幾日間跟隊伍裡計程車兵混熟後,還能在烤兔子時,指導著尋些野外的香葉做配料,烤出的兔肉果然鮮香許多。
若不是他再三查過這丫頭的家世資料,楚天闊都要懷疑她是軍中訓練出來的斥候!
然而正是她這樣爽朗又無拘無束的性子,讓楚天闊越來越移不開眼。她有女子該有的端莊文雅,更有尋常女子沒有的豁達明快。讓人忍不住讚歎,到底造物主是如何造就這樣明麗的女子。
楚天闊正想得入神,黎靜珊突然突然抬頭看他,把手裡烤好的兔子向他揚了揚。他眼底露出柔和的笑意,站起身朝她走去。
他在她身邊坐下,接過那半截兔子腿,把腰間的酒囊解下遞過去,“要不要來兩口?”
他見黎靜珊正要搖頭,又補充道,“山間夜裡起霧溼寒,喝點酒可以祛溼禦寒。”
黎靜珊一聽,從善如流的接過酒囊,仰頭倒了一口酒進嘴裡。軍中喝的都是燒刀子,她立刻被辣得齜牙咧嘴。
楚天闊笑著接過酒囊,就著方才黎靜珊嘴唇碰過的地方也喝了一口酒。臉上微微泛起一點紅色,索幸天光昏暗,看不清楚。
他們紮營的地方靠近一條小河。士兵們吃飽喝足,紛紛下水去清洗。如今正是七月流火的季節,清澈冰冷的河水對風塵僕僕的人們而言,簡直是難以抵擋的誘惑。
黎靜珊看著那些士兵著河中光著膀子潑水撒歡,眼中的羨慕猶如實質般要滿溢位來。
楚天闊突然輕聲問道:“你也想下去清洗嗎?”
“啊?我……還是不了。”黎靜珊戀戀不捨的收回目光,無不遺憾地搖搖頭,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
“你若是想洗,我又辦法。”楚天闊笑著眨了眨眼睛,“且等天黑透了。”
黎靜珊的眼睛亮了起來。
到月上樹梢,楚天闊把河裡零星幾個士兵都趕上岸去,帶黎靜珊往河邊走去。他帶著人三拐兩拐,走到一個小河灣邊。
這裡周圍有些稀疏的灌木圍擋,岸邊立著兩塊巨石,私密性比營地周圍強了許多。只是,畢竟還是幕天席地的,遠處士兵的喧譁嬉鬧聲還能隨風入耳。
黎靜珊看著那月光下粼粼的河水,揉著衣角無比糾結。
楚天闊看著她笑了笑,“他們如今鬧得正歡,不會有人過來這邊。我就在不遠處守著,斷不會讓人靠近這裡。”
黎靜珊當下再無顧慮,雀躍地對他謝了一聲,就走到巨石背後去開始清洗。
楚天闊走到不遠處坐下,凝神感知這周圍,認認真真做起警戒的活來。然而他靈敏的聽覺沒聽到什麼來人,卻把黎靜珊潑水清洗的聲音,聽了個滿耳。
那嘩嘩的水聲入了耳中,在腦海裡自動形成美人出浴的畫面。他的臉紅到了耳根,下面也開始難受起來。他咬牙看著波光粼粼的河水,突然抬手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楚天闊摘了片樹葉,噙在唇邊吹了起來。
清幽的小調和著月光在河邊飄蕩,歡快間帶著一絲悠遠的情調,連遠處的喧鬧都壓了下去。楚天闊吹到半途,突然意識到這首家鄉的小調樂曲,是男子對心愛女子吹奏的求愛之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