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靜珊一看,不知何時阮明羽已經從高臺上下來,走到她們身邊。摺扇在手上輕輕敲擊,笑道:“二位高人,能否給小弟算上一卦呢?”
李明豔掩唇笑道,“阮少爺可問錯人了。方夫人方才就在你身邊,你該問她才是。”
“喲,眾目睽睽之下,我可不敢擔個作弊的名聲。”阮明羽輕笑,“那套首飾可是玲瓏坊的?做工真是精細。”
李明豔早已領教了阮明羽那張能甜死人的嘴,只掩口笑道:“反正定不能搶過你競寶閣的風頭就是了。”
阮明羽正想謙虛兩句,突然聽到櫃檯邊上有人驚呼起來。
“哎,這套頭面不就是競寶閣的新春款式嗎,怎麼也拿來參賽了?”
眾人一看,立刻炸鍋了,交頭接耳地議論紛紛。
阮明羽搖著摺扇,輕巧笑道:“喲,好戲就要開場了,三娘隨我上去看看嗎?”
李明豔心中瞭然,也笑著抬步跟上:“這樣的好戲,自然是不能錯過的。”
臺上顧客兀自議論不休。
“可不是,我還剛給我家婆娘買了那個鐲子和步搖呢。”
“對對。我見過我家小姐戴那紫荊簪花。”
留在臺上的評審團都皺起了眉頭,首席案師、方知府的夫人問緩步而來的阮明羽:“這次賽寶,能拿已經上市的款式來參賽的嗎?”
“自然是不能的。參賽條款上寫得清清楚楚。”阮明羽輕搖摺扇,微笑應道:“只是那套頭面,可不是我競寶閣的參賽作品。”
“什麼?若不是你們家的,怎地圖案一模一樣!”方夫人驚道:“難道竟是抄襲了你們的設計圖樣,還敢明目張膽地來跟競寶閣同臺競技嗎?”
阮明羽眼睛瞥向一旁,悠悠含笑道:“就是有這麼臭不要臉的無恥之徒,也未可知呢?”
各個參賽店鋪的東家掌櫃都在臺上,聽聞此一說,都訝異地湊過來道:“此等欺世盜名之事,萬萬不能忍!這到底是哪家的作品?快把人找出來給個說法!”
黎志軒也在其列,他不慌不忙站出來道:“這套頭面正是我司珍坊的作品。只是……”
他斜睨了阮明羽一眼,不陰不陽地道:“到底誰盜了誰的圖紙,還未可知呢。”
他這麼一說,眾人礙著司珍坊在旻州的百年聲譽,也開始將信將疑,“什麼意思?難道還是競寶閣盜取你們的圖紙不成?”
也有受黎志軒收買的案師道:“司珍坊百年的老店了,哪裡會做這種無恥的事,倒是些不知根知底的……人心難測啊。”
黎志軒道:“這套頭面本就是我兒靜瑤設計用來的參賽作品。那日見了競寶閣的新春款式上櫃,我們才知道圖紙洩露了。因為時間緊迫,來不及從新設計,因此後來靜瑤又在原稿上,增加了幾個設計元素,以示與原稿區別。”
“眾位請看,”黎志軒指著玻璃櫃裡的頭面,躊躇滿志道:“在這攢寶累絲髮鈿上,就多加了一個花型圖案。還有那支團花金步搖上,也有一個新型圖案。”
他指引著眾人細看,得意道:“幾乎每件大件首飾上,都加入了新圖案。就是為了怕那心懷不軌之人,在賽寶會上反咬一口。”
他邊說邊瞥眼看著阮明羽,卻見他一直神色自若,嘴角勾著微嘲的笑意。心裡突然生出不好的預感。直覺自己落入了什麼圈套。
他轉著眼珠正在思忖,就見寶蘊樓的李明豔搖著團扇,漫不經心道,“到底誰真誰假,不如尋那設計者上來一問,便可知曉。”
阮明羽點點頭,把手中摺扇一點點展開,笑問道:“黎掌櫃既然說這新加的圖案是您家二小姐的設計,可否請她上來,說說這圖案是什麼含義?”
黎志軒聽到這個要求,心下微松。他與黎靜瑤早對此想好了一套說辭,當即應道:“有何不可。去請二小姐上臺來。”
很快黎靜瑤上得高臺,對各個掌櫃案師行禮後,指著那套頭面侃侃而談:“這套頭面本是根據百花爭春的主題設計的,多做花鳥蝴蝶的圖案。自從圖稿洩露後,我所加的圖案,也是契合原來的主題。這個圖案是一隻展翅的燕子,那個則是翩飛的雙蝶。”
“敢問二小姐,這些圖案,俱都是出自你之手嗎?”阮明羽眉目平和地看著她,嘴角含笑:“你確定,這些圖樣的含義,真的如你所說?”
黎靜瑤剛想應聲是,看著阮明羽的眼光,心底莫名心虛。她不自然地轉開眼光,強撐氣勢道:“是。我能確定!”
她話音剛落,阮明羽哈哈大笑起來:“你們可真是恬不知恥啊,真是厚顏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