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微笑著回望江閱瀾,道:“怎麼,江少是怕小女子嫁不出去,要給我做媒嗎?”
江閱瀾眼光逐漸迷離,含笑道:“不敢不敢。黎姑娘蘭心惠質,怎麼會愁嫁,我不過是怕問晚了,會錯過了這麼……”
“江少,你不地道啊。”阮明羽突然插話,臉上仍掛著笑,話裡卻已透著冷意,“這是要當著小弟的面,挖競寶閣的牆角嗎?”
江閱瀾喲了一聲,轉著手中的酒杯,挑著眉道:“阮少這護犢可過了啊,人家是給你競寶閣打工,又沒有嫁給你競寶閣。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就算你是老闆,也不能管人家男婚女嫁吧。”
“我還就要管了。”阮明羽連笑容都收了,“她可是在我房裡伺候的人。”
江閱瀾詫異道:“你把人收房裡了?”
黎靜珊眼神一凝,正要開口,就聽旁邊一聲嬌吒:“江少,你喝醉了!”
李明豔把杯子在桌上重重一頓,用那慵懶的聲音開口道:“喲,看看二位,二位這做派,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在為青、樓花娘爭風吃醋呢,可給我們兩個娘子留點臉吧。”說著媚眼如絲地分別瞟了那二人一眼。
阮明羽最先反應過來,哈哈笑道:“可不是吃多酒了,混說一氣呢。多有得罪,三娘寬恕則個。”
“說什麼見外話,不過是些玩笑。”李明豔見好就收,“都是自己人,明日酒醒可就啥也不記得了。別傳出去讓人笑話就是。”
江閱瀾也忙應下,“三娘說的是。”
李明豔有帕子擦了擦嘴角,拉著黎靜珊起身,“妹妹陪我去外頭透透氣。”
黎靜珊忙伶俐的跟著起身,對那二人告一聲罪,跟著出去了。
已是臘月天氣,出了燒著炭火的雅間暖閣,外面的冷風如刀般刮過面板。倒是讓人清醒不少。
李明豔靠著長廊的欄杆,突然問道:“阿珊,你老實回答我。你是不是對阮少動心了?”
黎靜珊心中一跳,張了張口,卻不知道如何回答。她自以為把心思掩藏得極好,沒想到卻接二連三地被人窺見真相。
李明豔見她神色,已然猜得八九不離十。她喟嘆一聲,問道:“那阮少真的收你入房裡了?”
“不,沒有。”黎靜珊連忙否認,“我,我在別院不過是幹些粗活。”
李明豔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拉著她的手道,“既然你叫我師傅,我就多嘴問兩句。那阮少爺可說過要如何安置你?”
“安置?我、我們沒有什麼。”黎靜珊低著頭,慌亂地道:“他、他不知道我的心思。”
李明豔深深地看著她,嘆息似地道:“傻丫頭,連我們外人都看得出來,你認為能瞞過阮三少那雙毒眼?”
她輕拍了拍黎靜珊的手,鄭重道:“我只問你,你甘心給他做妾室嗎?”
黎靜珊驀然抬起頭,正看到李明豔目光凌然地逼視著自己。她的心裡有什麼轟然顯現,不禁臉色發白。
阮明羽他什麼都知道,他卻遲遲沒有任何表示。只有兩種可能,一是,他根本不喜歡自己;二是,他無法給自己任何承諾。
所以他選擇緘口不提。
憑這些天來他對自己的態度行事,黎靜珊不相信他對自己無動於衷,那麼只能是,他無法給彼此一個未來的承諾!
李明豔看著她,眼裡靜靜浮現一絲憐憫,拉她到小茶廳裡坐下,跟她娓娓道來,“妹妹在競寶閣當差,卻沒了解過東家的來歷吧?且聽我給你說道說道。”
“據我所知,競寶閣阮家在京城已算世家。阮家家主三個嫡子,阮三少的大哥雖然經商,娶的是禮部侍郎的千金,二哥入仕,尚的是翰林院閣老的孫女。”
如今正是吃橘子的季節,李明豔隨手拿起果籃裡的橘子,剝了起來。纖手破新橙,極賞心悅目的景象,黎靜珊卻無端想起在競寶閣偏廳,吃的那個橘子。
“阮老爺中年得了這個三兒,算是含著金玉出生,小時候被寵上了天,本來他可以照著紈絝的架勢長的。沒想到他小小年紀就展現了非凡的鑑寶天賦。後來更是在商界嶄露頭角。讓競寶閣如今的掌門人,也就是他父親驚喜不已。”
李明豔把那橘子一分為二,遞了一半給黎靜珊。她默默地接了,鼻尖縈繞著橘子的清冽香氣,像極了那天在偏廳裡火烤出來的橘子香。
“如今阮三少在旻州闖出了一番名頭,將來必要回京城去,說不定還能接過他父親的掌門大印。若是如此,即使阮老爺容他平時胡鬧,在婚姻大事上,也決不會輕率行事。”
李明豔頓了一頓,深深看著她,“如今你可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