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夫人立刻明白了阮明羽的心思。
這阮老闆是想借著方知府的名頭,讓這第一屆賽寶會得到官府的認可,同時也藉此機會,討得方夫人的歡心,以此搭橋,最終撬開旻州世家的珠寶定製的口子。
何夫人看著那套價值不菲的頭面,略一躊躇,應道:“公子的話和定儀妾身必定帶到。只是能否說動方夫人,我並無把握。若是辜負了公子所託,妾身可過意不去了。”
“只要夫人肯幫我傳這個話,小生已經感激不盡了。”阮明羽清亮的眉目被茶水淡淡的霧氣繚繞,隱去了奪目的光芒和算計,只餘下輕柔的繾綣。
何夫人感嘆,這人生就這樣一副好皮囊,加上這樣的口才和手段,做起與女性相關物品的生意來,真真是用得其所。
她把那首飾盒子合上,笑道:“行,妾身會盡力的,那咱們的單子就這麼定下了。”
旁邊一直候著的洪掌櫃忙拿出備好的文書,與何夫人很快商定了細則,簽下了訂單。
阮明羽親自送何夫人出了競寶閣大門,轉頭回到店裡,滿面春風地對洪掌櫃吩咐道:“阿珊呢?叫她到偏廳來。”
黎靜珊過來時,已經從洪掌櫃那裡知道了訂單的結果,好容易平復了心情,讓自己雀躍的表情不這麼明顯。
但那眼角眉梢的喜色怎能逃過阮明羽的眼睛。他修長的手指剝著蜜橘,挑眉笑道:“有什麼事值得這麼高興?”
黎靜珊壓了壓翹起的嘴角,“您曾說,創新就要做好準備不受認可,面對艱險。如今何夫人肯接受,我自然高興!”
她在屋裡旋了個圈,淺紫色百褶裙張開如一朵睡蓮,滿眼帶笑,“我終於有機會可以跟司珍坊堂堂正正地競技一場了!”
她終於能理解,黎靜玦當初能跟那兩個黎家小子在秋試上比拼時的興奮勁。那是期待已久的,能堂堂正正地與其對決的機會啊!
阮墨含笑看著她,把手中的橘皮丟進火盆,炭火烘烤著橘皮,發出濃烈的果香氣。
“這是你的好訊息,我卻要謝謝你幫我個大忙。”他把橘子一瓣瓣撕開。
“嗯?什麼忙?”黎靜珊張嘴咬住他送到嘴邊的橘瓣。
阮明羽把對何夫人的請求說了,“方夫人未出閣前,和何夫人是極好的手帕交,後來即使出嫁,兩人還是關係交好。她若肯幫忙說話,這單活計十有八九會成。”
他又遞了一瓣橘子過去,笑道:“而且這對她是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有何理由拒絕呢?”
黎靜珊叼著橘瓣細細一想,也覺得少爺這步棋走得高,也高興起來。又帶著小小得意,道:“這裡也有我一份功勞,少東家要如何賞我?”
阮明羽把手上最後一瓣橘子放入她口中,眯著眼笑得像只狐狸,“我已經賞啦——不是剛賞了你一個橘子嗎!”
黎靜珊睜大了眼睛,那片橘子卡在喉嚨裡,嗆得她一陣劇咳,指著他說不出話。
阮明羽好笑的上前給她拍著後背,“就知道你個小錢奴。該給的紅利一文也少不了你的。”
又倒了杯水給她,“我已讓洪掌櫃在雲來居定了雅間,今晚請各位交了圖稿的師傅聚一聚,也當是慶功了。”
黎靜珊滿臉通紅,不知是咳的還是羞的,她匆匆對阮明羽行禮,“是,屬下明白了。”就快步往外走,到了門口,有回頭福了福身,“多謝少爺賞賜。”
她到了門外,才捂著噗通直跳的心口,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阮明羽在屋裡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笑著應了一聲,“不謝。”心裡卻想著,不找點什麼東西,先塞住你的嘴,萬一你又來問少爺我要親親,我可怎麼辦。
雖說是個小型的慶功宴,卻是雲集了競寶閣裡工藝設計出色的工匠師傅。這次參加了競爭那賽寶會席位的角逐,卻敗在了一個乳臭未乾的毛丫頭手下,大夥兒表面不顯,心裡大多有些不服氣。
因此一上來,黎靜珊就先倒了三杯酒,對大夥兒敬道:“小女子如今在競寶閣初來乍到,多得各位師傅的幫助提攜。因此這第一杯酒,敬各位的教導之恩。”一仰頭幹了這第一杯。
“著第二杯,敬各位在工坊裡兢兢業業,全力幫助小女子完成打造工序,若沒有各位眾多工序的配合,我萬萬不能把手中圖稿變現成品,獲得利是。小女子先乾為敬!”黎靜珊又喝了第二杯。
在座的師傅們見她如此謙遜有禮,已有人也拿起酒杯回敬。
黎靜珊端起第三杯酒,“這第三杯酒,是敬各位對我的一貫支援,小女子資歷淺,手藝不精之處,還請各位多多指點。畢竟我出去,就不是以黎靜珊這個名字,而是代表了競寶閣!是為咱們整個工坊的師傅一起揚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