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任命,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丁墨也愣了愣神,才滿面喜氣地站起來,上前接過任命書,舉在胸前展示著,喜滋滋道:“多謝東家抬舉,也承蒙各位支援!”
又轉過身來,對著阮明羽一揖到底,“多謝少東家抬舉。丁墨一定為競寶閣竭心盡力,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阮明羽故意忽略黎靜珊射來的如刀的目光,抬手扶起丁墨,笑語晏晏:“丁爺言重了。你為競寶閣所做的有目共睹,這個位子是你該得的。”
各掌事迅速回神,紛紛上前與丁墨拱手見禮道賀。丁墨滿臉喜色地回禮:“多謝各位,丁某改日定置辦酒席,請各位不醉不歸!”
一片祥和喜樂中,黎靜珊也不得不壓著滿心怒火,勉強掛著個笑臉,上前道賀:“恭喜丁爺,以後還請丁爺多多帶契提攜晚輩。”
丁墨如今高興,一切都好說。跟她揖手回禮道,“黎姑娘客氣,你也是設計工坊的大紅人,以後還望你多多支援小可呢。”
眾人也附和著誇了黎靜珊幾句。黎靜珊只得打起精神來回應,雖然滿臉帶笑,謙遜有禮,心裡委屈得快哭了。
年會散會時,藍宇特意走在後面,他安撫地拍了拍黎靜珊的肩頭,好聲安慰道:“你還年前,正好再磨練幾年。你的前途不止於此。走吧,先回工坊去。”
黎靜珊勉強笑著道謝,等藍宇走到前頭,腳跟一轉,就去後頭偏廳找阮明羽去了。
阮明羽已坐在桌案前等她。
見她進來,阮少爺若無其事地從茶盤前抬起頭,“喲,來啦?剛沏的雪峰白眉,要不要來一杯壓壓火?”
說著在汝窯天青瓷杯裡斟了一杯清茶,送到黎靜珊面前。
黎靜珊豎眉怒目,接過那小小的功夫茶杯,送到嘴邊一飲而盡。
“哎,小心燙!”
下一刻,黎靜珊被燙得吐著舌頭直哈氣。
阮明羽笑著搖頭,倒了一杯涼茶給她涮嘴。黎靜珊含了兩口涼茶,才把那火辣辣的感覺壓下去。
她瞪著阮明羽,怒道:“你故意的!”
阮明羽眉眼含笑地看著她:“冤枉。我怎麼知道你喝個茶還猴急的。又沒人跟你搶。”
“我、我是說,那個設計工坊的掌事職位!”
阮少爺不緊不慢地又倒騰茶道,“怎麼,你對那個任命有什麼意見?”
“你!”黎靜珊深深吸氣,“當初是你說要讓我坐穩管事的位置,如今我哪裡做得不好,你非要給我安個頂頭上司?”
阮明羽抬頭看她,又拿出一個信封遞過去,依然是佻達的笑容,“你做得很好,所以少爺我額外獎勵你,這樣可滿意了?”
黎靜珊疑惑地接過,開啟一看,竟然是她如今住著的院子的房契。她訝異地抬頭,“少爺你,你要把那院子送給我?!”
“是獎勵你這一年來為競寶閣所做的。”阮明羽繼續點了杯茶,遞到黎靜珊面前,“這回慢點喝。該是你的,誰也搶不走。”
黎靜珊茫然地接過茶杯,突然回神,把那房契拍在桌上,惡聲道:“你把那職位給了丁墨,就用這張房契安撫我?”
阮明羽挑了挑眉,“還不夠嗎?”
黎靜珊怔怔地說不出話。
她如今租住的院子就在競寶閣後面,地段好,環境好,出行也便利,買賣也方便,在市面上需得近千兩銀子才能買下來。若是作為獎勵,已是極其豐厚。
……只是,這是能用錢來衡量的嗎?
黎靜珊突然委屈得眼眶都紅了,她拼命壓著眼裡的淚水,聲音裡卻帶了哭腔,“我這麼努力,難道僅僅是為了錢嗎?是為了證明我自己,是為了你的肯定啊!沒想到你根本不信任我……就因為我是女子嗎?”
說道最後,眼淚還是忍不住流了下來。
那淚水順著她小巧的下巴滑落在桌案上,卻好似砸在阮明羽的心頭上,讓他心裡一顫。他走到她身邊,摟了摟她的肩膀,掏出帕子遞給她。
“喲,怎麼就哭上了。我有說不信任你嗎?”他有點無奈道,“如果這個獎勵不夠分量,那麼,去京城總號的培訓名額,夠分量了嗎?”
黎靜珊擦眼淚的手頓住,連眼淚都收了回去,轉頭看他:“呃?你說什麼?”
她哭花的臉與阮明羽近在咫尺,他看著睫毛上沾著的淚珠,覺得好笑,又有點憐惜,“我說,明年總部的天巧堂招人培訓,各地分號選送有天資的工匠去研學。你是想去培訓呢,還是想當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