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靜珊從黎璋家出來,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在附近街坊轉了轉。這邊的人家靠近山林,有許多以打獵為生。
她尋了一戶獵戶人家,見有個老漢在院子裡抽旱菸曬太陽,忙上前行禮問道:“大爺,敢問獵戶人家裡,狐狸皮有什麼特別含義嗎?”
老漢呵呵笑道,“啥含義,不就是好皮毛能賣錢的意思。沒啥特別的。你若想要的話,我這裡有幾張,你要不要看看貨?”
黎靜珊想了想,換了個問法,“那若是小夥子給姑娘送皮毛,是什麼意思呢?”
“這麼問就對了嘛。”老漢在凳子腳磕了磕煙桿子,道:“咱們獵戶娃子,從能打獵起,就在攢品相好的皮毛,為了送給將來自己看上的姑娘做定禮,好討回家做媳婦兒。”
果然如此。
黎靜珊平靜地謝過老漢。慢慢往回走去。
她回家翻出那張狐狸皮,把手放了上去。皮毛柔軟暖和,整張皮沒有一點瑕疵,是張上上品的皮毛。
這份禮物不能留。
只是要怎麼歸還,黎靜珊卻頗費思量。想來想去,長嘆一口氣,決定先放在這裡好好保管,將來待黎璋成親時,再送給未來的嫂嫂吧。
黎小妹過年就滿十五了,到時候還得要好好備一份及笄禮才是。
黎靜珊這麼想著,心中沒有一絲麻煩或是不耐的感覺,反而像是在為親人籌備一般覺得溫暖。以前她一直只有母親和小弟兩個親人,如今突然醒悟過來,她真正把黎璋和他的家人,也列入了親人之列。
她鬱悶的心情終於好轉。真可謂失之東籬,收之桑榆。
年節的腳步越來越近,黎靜珊也越來越忙。本來年末店裡的生意就比平時好,她還要跟母親張羅家裡的年貨,灑掃佈置屋子,直忙得腳不沾地。
好在少爺的應酬也多,她在別院的差事反而空了出來,她在別院的時間幾乎都用來做自家的活兒了。
年前的大街小巷格外熱鬧。黎靜珊一家穿梭其中,品出了濃濃的年味兒。
“娘,咱們再買點核桃酥吧。”黎靜玦扯著黎夫人的袖子,在糕餅攤前挪不開步。
黎夫人指了指他手上的大包小包,“咱們已經買了桂花糕、福壽餅、芝麻花生糖……你手上拿了六七樣吃的,還不滿足?”
黎靜玦不好意思地低頭看了看,沒有出聲,卻眼巴巴望著那鋪子不肯走。
黎靜珊笑著掏出錢袋,放進他手裡,“好,買!想吃什麼,姊姊給你買。”
黎靜玦歡呼著鑽進鋪子去挑喜歡的
打包,黎夫人搖頭笑道,“你呀,越發把他慣得沒邊了。”
這話說完,突然一愣。
當年黎致遠在的時候,年節裡出來採買,珊兒還是跟玦兒一樣,繞在他們膝前請求買這買那。黎致遠寵愛這兩個兒女,也是有求必應。
當時自己不也是這樣笑著嗔怪老爺的嗎。如今,同樣的話用在女兒身上,竟然也說得如此自然。原來不知不覺間,女兒已經成為了這個家裡的頂樑柱,支撐起了這個家,無論是經濟上,還是心裡上。
果然,黎靜玦從點心鋪子擠了出來,心滿意足地把錢袋還給黎靜珊,滿臉堆笑:“以前爹爹在的時候,也是這麼給我買的。痛快!”
黎靜珊看了孃親一眼,見她神色有異,忙岔開話題道:“大家夥兒辛苦忙活了一年,自然要好好地犒賞自己,這樣來年才更
有盼頭,更有幹勁呀。”
黎夫人綻開沉靜的微笑,“說的是。咱們去
扯幾塊新鮮花色的布料,該給你倆做幾套新衣啦。”一手來著一個兒女,往前走去。
到了布料行,黎夫人給小弟挑了塊天青色拱雲紋綿綢,讓黎靜珊自己選了塊鵝黃暗花芍藥紋織錦綢,自己也揀了一塊藕荷色軟煙羅,又給那兩個小的挑了一塊大紅織錦,說要給他們做過年穿的新衣,小孩子穿紅色的喜慶。
黎靜珊抽著嘴角,想象著自己跟弟弟兩人穿著大紅錦袍的“姐弟裝”,很想直接捂臉——不敢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