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羽哈哈大笑,策馬疾馳往城外去了。
身子如在怒濤中上下顛簸,風聲呼呼從黎靜珊鬢邊穿過,混雜著她劇烈心跳的聲音,一時間什麼也聽不見。她雙手緊緊摟著阮明羽,一動也不敢動。
阮明羽的胸膛震動,似乎說了句什麼。
黎靜珊小心地抬頭,看到了他俊美無儔側臉。初生的朝陽勾勒出他從飽滿的額頭到瘦削的下巴的完美線條,鼻峰聳立,唇角含珠,臉上細細的絨毛似乎是鍍上的一層金光,攏得整個人都明亮得不真切。
恰恰此時他也垂下眼來看她,那桃花眼映著太陽光,明亮得灼痛她的心。她看他的嘴角慢慢咧開,綻放出大、大的笑容——一定是自己的花痴樣被他嘲笑了!
黎靜珊極力忽視尷尬的境地,大聲問,“你剛才說什麼?”
阮明羽瞥了她一眼,大聲應道:“我說——你是想勒斷我的腰嗎?”
黎靜珊:“……!”
她嚇得手一鬆,卻又被顛得差點滑下馬去。她驚叫一聲,手又往阮明羽腰間箍了上去。自己腰上一緊,阮明羽把她往自己身前又靠了靠,“別亂動!”
黎靜珊把頭窩在阮明羽懷裡,連抬也不敢抬了——不是怕的,是羞的。她臉上火辣辣的,知道此時肯定臉紅的像番茄,哪裡還敢抬頭。
然而阮明羽的大笑聲,不但被風吹進她耳朵,還透過胸膛的震動明白無誤地傳到她臉上,震得她四肢酥、麻。
她心中哀嘆一聲,乾脆讓這把火燒死自己算了。
等臉上的滾、燙好不容易下去一點,她也慢慢適應了這樣的騎馬姿勢,黎靜珊終於再次鼓起勇氣抬頭問,“少爺,我們要去哪裡?”
阮明羽臉上笑容不減,微微低下頭,溫熱的呼吸掃得她的耳朵又熱又癢,又沒出息地紅了。
“私奔。”
那要命的呼吸,帶出了更要命的兩個字,順利的把黎靜珊耳朵上的火又蔓延到脖子上。在阮明羽看來,她此時可算是豔若朝霞了,於是笑得更暢快了。
黎靜珊羞得再也沒敢抬頭,直到阮明羽說“到了”,馬兒也慢慢停下了腳步,她才慌忙鬆開手。
阮少爺翻身、下馬,卻沒有扶她下來的意思,而是站在邊上似笑非笑道,“下來啊。怎麼,上馬不會,下馬也不會嗎?”
黎靜珊:“……”
算了,反正今天能丟的臉都丟盡了。黎靜珊把心一橫,閉著眼往下跳。
然而卻是撞進一個堅實的胸膛,頭頂是那人帶笑的聲音,“怕什麼,有我接著你呢。”
這句話卻一下子擊中黎靜珊心裡最柔、軟的一角。
她在穿過來前就是要強的性子,地礦專家又是個模糊性別的職業,雖然工作中也會相互協助,卻從沒有人會幫你兜底。
穿成黎家大小姐後,更是在家難中一肩撐起這個家,多少艱難困苦都是獨自默默嚥了,何曾有人說過“我接著你”這樣溫存而有力量的話。
黎靜珊的滿身鎧甲被這幾個字卸了個徹底,胸口被撐得又酸又軟,她伏在阮明羽懷裡,抬頭痴痴地看著他,說不出話。
那眼神太過熱烈,阮明羽也被看得一怔,把她放下地,笑道:“喲,這是嚇傻了?”
他優雅地揖手行禮,“小生向姑娘賠罪,請姑娘寬恕則個。”
黎靜珊迅速回神,收拾了情思,側身避過軟少爺的禮,掩飾地四下看著,道:“少爺,我們為何來這裡?”
阮明羽回身,袍袖一展指向眼前的高山,依然眉眼粲然,“帶你來看看,我為你買的山啊。”
要死了,要死了!這阮紈絝撩起人來,真是要了人命了!
黎靜珊覺得自己今天的臉皮直接燒熟算了,她調動起全部的理智,慌亂地招架,“哪、哪裡是為我買的,明明是為競寶閣、為你自己買的。”
阮明羽靠近她,眼波如水,聲音如蜜,“那也是聽了你的話,才買的呀。怎麼卻不認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