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羽似笑非笑道:“就算如此,我為何非要幫你?”
黎靜珊直起身,直視他的眼睛道:“所有我用我獎勵來換。就當是少爺給我的打賞!”
阮明羽坐直了身體,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案:“你想好了?這可是你辛苦了一季換來的提高分紅的機會。”
他隨意一哂:“旻州也不是隻有這兩所學堂,你給他另尋一所私塾就是了。何苦非要進庠學?”
黎靜珊堅定道:“小弟是讀書的料,我想給他最好的教育,他也配得起最好的教育!”
阮明羽輕輕吁了一口氣,終於點了點頭:“行。既然你非要這個獎賞,我就給你想想辦法。庠學的入學考試在端午後,先讓你弟弟準備考試吧。”
黎靜珊綻開欣喜的笑意,對阮明羽深深一福,“多謝少爺!”
阮明羽哈哈大笑:“剛才求我的時候一本正經地叫少東家,如今遂了心意,就改口叫少爺。”他輕佻地一笑:“改明兒我拿到那名帖,你該叫我什麼?”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黎靜珊的臉沒由來地一紅,忙把頭低下,沒底氣地道:“能叫什麼,還叫少爺啊。”
然而那一抹、紅霞沒能逃過軟少爺那雙毒眼,他那天生含情的桃花眼尾向上一挑,故意放柔了眼神,絲絲魅惑地笑道:“要不,就叫聲‘心肝寶貝’試試?”
黎靜珊這下連耳朵都紅了,更是低著頭不敢抬,匆匆對少爺行了個禮,“我、我要去幹活了。”就此落荒而逃,聽得阮少爺在身後計謀得逞地哈哈大笑。
黎靜珊等了兩日,才見阮書拿了個信封過來,“少爺叫我給你的。”
她以為終於拿到了薦名帖,忙迫不及待地開啟。裡面卻是一張給阮明羽的邀請函,翠翹今晚在醉仙居設宴,專門請他大駕光臨。
黎靜珊不解地抬頭看阮書。
阮書嘿嘿一笑,“聽說那翠翹姑娘從良了。如今設宴款待有些情分的朋友姐妹。請柬送給少爺的時候,那跑腿的專門傳話,若是方便,請少爺把你也帶過去。少爺就乾脆把請柬給你送來了。”
他撓著頭笑,“少爺說,今日給你早點放工,回去打扮一下。”
打扮?!
黎靜珊對上次見翠翹時的裝扮心有餘悸,自認控不住這麼成熟的妝容。想了半日,只得穿了她及笄時的衣裙,依舊梳了雙鬟。她對著首飾盒看了半晌,到底沒用阮少爺送的那套首飾,而是簪了自己設計的梅花簪。
馬車按時回到別院接她。阮明羽舒適地倚著靠枕,淡淡瞥了她一眼,就轉頭吩咐啟程。黎靜珊被他那一眼看得心下忐忑,只得束手束腳地坐在他下首。
到了醉仙居,黎靜珊訝異地發現,翠翹並沒有大擺宴席,只是在雅間裡擺了一桌。赴宴的除了他們之外,也只有李明豔,和一個坐在翠翹身邊的中年男人——積善堂的掌櫃胡青巖。
翠翹身著鵝黃細雲錦廣陵合歡上衣,同色散花水霧長裙,淡施脂粉,依然戴了那套比翼鳥飾品,通身透著端莊素雅,竟與上次相見時像換了個人似的。
她見了黎靜珊,親熱地上前拉著她的手笑道:“阮三少,今夜我要好好感謝你家這妹妹,且借我半晚可好?”
阮明羽哈哈笑道:“但憑胡夫人差遣。”
黎靜珊乍聽這個稱呼,驚訝地悄悄瞥了那男人一眼。翠翹混似未覺,拉著黎靜珊在自己身邊坐了,舉杯敬道:“我如今脫了籍,與姐妹們的告別酒早就喝過了。今夜是為了專程感謝各位,促成我與胡郎的一段情緣。”
在座的早知道了那次“鄉飲酒宴”的軼事,只有黎靜珊是第一次聽說,她驚喜地看著翠翹:“真的!恭喜姐姐,賀喜姐姐!”
又看向她身邊的那位中年人,平淡的圓臉,微胖的身材,和氣的笑容,標準的店鋪掌櫃的樣貌。這樣的人才,按說是配不上翠翹的花容月貌的,只有一個細節讓黎靜珊暗暗釋然。
在無需動手時,那男人和翠翹相挨著的手,會自然地放到桌下,在沒人看見的地方,十指相扣地握著。
於是黎靜珊欣然而笑,舉杯道:“妹妹今日初識姐夫,還有勞姐姐介紹。”
李明豔在旁揶揄笑道:“我看黎妹妹是想知道你和胡掌櫃的一段佳話,自己不好意思問,我幫她問了。”
翠翹笑道:“三娘就愛取笑我。那場飲宴你和阮三少也在場,還有什麼不知道的。”
“咱們知道了,黎姑娘並不清楚呀。”李明豔掩口笑道:“而且你說了要謝咱們這些媒婆,功勞最大的,可是人家黎妹妹。她卻不知道自己如何促成的好事,怎麼說得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