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徒弟嚇得渾身一顫,“撲通”就跪下了,大聲哭求道,“師傅饒命,師傅饒命啊……奴才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求師傅開恩。”
他將腦袋砸地“砰砰”響,抵死不認。
因為他知道,一旦認了,那比死還要痛苦。
死也不過一瞬間,可他死了,他的家人怎麼辦?一家老子多少條人命……他不敢冒這個險。
“唔,這是不認嗎?”
素白看一眼宋太醫的臉色,也知那藥有問題,想到娘娘這兩天情緒不穩,也沒怎麼喝這藥,那猛然怒起的心,便又冷了下來。
可這種情況,她是絕不允許的。
冷笑一聲,視線看過那小徒弟,向宋太醫道,“這事又該怎麼處理?人證物證俱在,都抓了現場了,還敢死不承認,是非要讓我們娘娘去皇帝耳邊親自告一狀嗎?”
她最後這一句說得有些狠,寧太醫就覺得自己脖子上的這顆腦袋,原本就不怎麼穩了,現在更加的搖搖欲墜。
深吸一口氣,他轉身一腳將那跪地的小徒弟踢出去,小徒弟慘叫一聲,腦袋撞在身後的門框上,當時就暈了。宋太醫氣得臉都青了,連連向素白陪罪道,“素白姑姑千萬要手下留情啊,這藥是今天剛剛調過的,也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容老朽這就去查,一定給娘娘個滿意……”
他知道,這事真要捅到皇上跟前,他這命,可真就保不住了。
素白抿抿唇,冷哼一聲拂袖而去,回去便與娘娘說了這事,錦言半倚在外殿的錦榻上,對這事也不怎麼感興趣,只是問她,“外面的事做得怎麼樣了?”
頓了頓,又囑咐他,如果皇上來錦宮用飯,該怎樣做的事情,還是要去做。
素白聽著,不由一個哆嗦,覺得娘娘還真是……膽大包天。
輕聲應了,又回著娘娘的道,“月管事的讓奴婢告之娘娘一聲,外面的事正在辦……一些好的學堂也正在辦起,還有那些窮苦百姓的人家,也會教他們做一些能致富的事情。唔,對了,奴婢還有一事沒說,剛去太醫院要人,那雲蘭被宸宮已經提前要走了。娘娘,您看這事?”
她們娘娘才剛看上的人呢,宸皇貴妃的手,倒是真夠快的。
“不急。”
錦言慢慢的說,“還不至於要為了一個小宮女要與宸宮現在撕破臉皮。”
頓了頓又問,“打聽清楚了嗎?採嬪是因為什麼事情,差點將人打死的?”
這大過年的,一點都不讓人安心。眼下這宮中有位份的妃嬪也不過就三個人而已,也能搞出這麼大的陣仗,想想也是頭疼。
抬手撫了額,就聽素白說,“打聽清楚了,聽說是那採嬪是因為娘娘在琉璃宮掌摑之後,所以就一直怒氣不散……這雲蘭也是被遷怒了。”
是啊,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硬生生被打掉了臉,若換作是誰,也咽不下這口氣。但這口氣偏又不敢向那打人的人再用力打回去,就只好找其它不相干的人發洩了。
“這倒是……也算是受了本宮的殃及了。既然如此,你就代本宮走一趟,去往宸宮向宸皇貴妃將人要來的。”
錦言淡淡的說,從鬆軟的錦榻上起身,又囑咐一句,“萬一要是宸皇貴妃再讓你上房撿什麼風箏之類的……你不用理她,只管脫身就行,其它的事情,都有本宮在。”
淡然的目光一瞬間變得深沉。
當初青枝的死……她記得清清楚楚。
然後,素白“噗嗤”就樂了,施禮道,“娘娘。奴婢不會的了。這大冷的天,雪又這麼大,撿什麼風箏?”
就算真要去撿什麼風箏,素白也絕然不會。
咳,套句民間的俗語,就是這打狗還要看主人呢,你宸宮是皇貴妃的主子,難道我錦宮就不是了嗎?
當然,這個比喻細想想還是不妥當的……她既不是狗,娘娘也不是狗主子。可她這會兒又想不起更好的形容詞,那也就這樣了。
再次屈膝施禮,素白帶著娘娘的旨意去訪了宸皇貴妃娘娘娘,出乎意料的,宸皇貴妃這一次真是相當的好說話,按素白的話來說,就是剛剛只起了個頭,二話不說就給人了。
乾脆利索的讓素白明明憋了一肚子早早想好的說詞想要說,結果就這麼赤果果的給毀了。
這就如同你明明想要理直氣壯的去與人家吵一句,可你剛開口,人家就慫了。憋得連自己都難受。
“能平安回來就好了,至於其它的,你想那麼多做什麼?”
錦言笑了笑,清秀的眉眼抬起,打量著眼前怯生生也明顯才剛剛有力氣起床走路的小宮女,問她,“你叫雲蘭?”
雲蘭忙點點頭,瘦瘦弱弱的小身體,似乎風一吹就要倒似的,讓人看了只覺得不忍。
“不用施禮了,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