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子急急的趕到議事殿時,被門前的帶刀侍衛攔了下來,他一見情況不好,心裡也有些急,可又一想甘露殿的錦嬪娘娘還在等著救急,頓時又咬咬牙,硬著頭皮上前道,“這位公公,還請通傳一下樑總管,就說奴才是他的徒弟,要找師傅有急事相報。”
這種情況,小和子多長了個心眼,他不敢說他是從甘露殿來的,他只是道有急事稟告師傅,可即便是如此,那門口的帶刀侍衛,也依舊冷硬的道,“皇上召諸大世在殿內議事,小公公再有天大的事,還比得過這家國天下事?!”
向來他們皇宮侍衛,就看不起這些沒了二兩肉的閹人。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不男不女的東西,也從來不入他們眼底。尤其此刻,這門擋宮的侍衛更是心下大暢的冷笑著,想要進殿,也得看他同不同意!
手中利劍往前一橫,小和子直急得是滿頭冒汗,可也毫無關係。
登聞鼓敲響,連皇帝都不敢耽誤,哪怕就是塌天的大事,如若這帶刀侍衛不讓進,小和子也毫無辦法……
可是,當真是十萬火急!
一邊是家國天下大事,一邊是皇帝的寵妃娘娘,還有小皇子的安危,全繫於他一人之身,他又如何?
急得在議事殿門口轉來轉去的只差要哭了,身後有人邁著步子過來,與他淡淡的道,“這位不是甘露殿的小和子公公麼?怎麼不在甘殿當差,來這裡做什麼?”
頓了頓,又看一眼身後的議事殿大門,眼底幾許痛楚閃過,又嘆一聲,努力迫使自己冷靜。
登聞鼓一響,任何人,任何事,不得打擾。
“原來是納蘭大人,這真是太好了。快快快!錦嬪娘娘出事了,皇后娘娘帶了許多人過去,要對娘娘不利,奴才正急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滿頭的大汗都顧不得擦,小和子見納蘭城如同救星,救人如救火一般,急急的就喊了往甘露殿。納蘭城當即臉色大變,想也不想就急步緊跟而去。
身後,烈日的炎陽下,有人隱隱的躲在牆角處,目光詭異的看著這一幕,“納蘭城,這可是你自己找死呢,又能怪得了誰?”
一石數鳥之計,這一次登聞鼓響,也不知道會有多少人隨著人頭落地。
那人心裡想著,又稍稍呆了片刻,便悄然離去。
一路急行而去,小和子心裡著急,又腿腳發軟,腳下不知磕絆了多少回,已經完全沒有他平日的鎮靜,與心智。
納蘭城看在眼中,不由得也跟著急在心中,忍不住便問,“和公公,敢問一下,這甘露殿到底是出了什麼大事,何至於和公公急成這樣?”
和公公是梁總管也曾看上眼的機靈人兒,是最為妥貼的放到甘露殿去伺候著錦嬪娘娘的。可如今,連他都這般慌張,甚至走路都要摔跤,納蘭城只覺得一顆心,重重的往下沉著。
難道她……
小和子已急道,“奴才也不知是出了什麼事,只是眼見得皇后娘娘帶了好多的人,打著‘清君側,誅妖妃’的旗面而來,奴才已經再也顧不了別的,便來議事殿想要稟給師傅,可誰知……哎呀,糟了!這時間耽擱得太久,會不會娘娘已經?”
疾奔的腳步倏然停下,小和子嘴裡喊著,剛要回頭去看,就猛見眼前一花,有人風一般的就衝了出去。
青衣直綴,清然如柳,納蘭城心急如火,不等小和子說完,就已經整顆心高高的提了起來。
此時此刻,他心跳得極為大聲,猛然就有一種空蕩蕩的,無論如何都勾不到心的感覺,似乎他只要去晚一步,就再也見不到她的笑顏……哪怕這一輩子,他永遠都不可能與她在一起,他也絕不許任何人去傷害她!
所以,等我,一定要等我!
眼睛微微赤紅,納蘭城緊緊抿著一雙薄唇,一路上只見人影閃過,不見容顏是誰。許多宮女與太監,都為這一幕驟然出現,而又驟然消失的身影,而感到震驚萬分,後宮重地,怎可會有男人闖入?
“還愣著幹什麼?都給本宮拉下去!行刑!”
明豔風華的鳳袍驟然一甩,武皇后厲聲喝著,既然錦嬪選擇在這個關頭暈倒,卻正合她心意。
賤人,就該是要被亂棍打死的!
武皇后冷傲的唇角掛著尊貴的笑意,那麼淡淡的,輕輕的,卻又是心狠手辣的,更是不容於人的。
“皇后娘娘,您難道真就這樣容不得皇上的血脈嗎?”
青枝拖著傷殘的身子,猛然喊叫著,旁邊虎視眈眈的大力太監上前,粗魯的拖了她就走。他們怕是錦嬪娘娘,也不敢去傷害皇上的寵妃,可區區一個宮女,是根本不被他們看在眼裡的。
“本宮說了,錦嬪肚子裡的孩子,根本就不是皇上的,又豈來皇上的血脈?”
武皇后淡淡說著,又極是心情愉悅的拿了帕子,輕輕按了下額頭,白細如雪一般的錦帕上,便染上了點點的油漬,是這天氣太熱的緣故。
“如顏,拿了這板子下去,交與人行刑吧!”
武皇后看一眼暈了的錦嬪,再一次出聲下令,她心中冷笑至極致,如果有可能,她想要去親手掐死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