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情況有異常,朱雀下意識的扣住了腰間軟劍。目露警惕地盯著簾子,一旦有異動就將闖入者斬殺在劍下。
“主上,有人攔路。”門外負責駕車的侍衛沉聲道。
話落耳際謝瑤光唇角微勾,“走,咱們也去瞧瞧誰功夫那麼閒居然來攔我的路。”
說完伸手將簾子掀開,盯著來人謝瑤光眼中滑過一絲譏意。
“謝瑤光!你當初到底對我孩子做了什麼,為什麼他會變成那個樣子……”姜懷信目露厲色的盯著眼前一派從容的謝瑤光。
“我當然什麼也沒做啊……姜先生你很閒麼?居然還有空跑來質問我,怎麼著壽王已經將你視為棄子?”謝瑤光從馬車上跳下來漫不經心地彈了彈袖子莞爾一笑,“壽王已經是這光景你不想想怎麼應對後續的事情……反倒是來尋我。實在是可笑至極。”
輕描淡寫的語氣落在姜懷信耳中他只覺得內心十分不適。謝瑤光的話全然就像是利刃一般狠狠地紮在心上,明明知道對方是在挑釁自己可是偏偏又無可奈何。
瞧見他露出這神情,謝瑤光上前幾步譏諷地掃量姜懷信一眸,“姜先生,你當初設局算計我的時候就應該想過會有今日的局面。交手這麼多回你還不清楚我的性子麼?我素來睚眥必報,你沒猜錯令郎身上的病的確是我下的手……”
未曾料到謝瑤光居然會如此坦然承認,自己孩子身上的怪病是她所為。可她越是如此反倒叫姜懷信不知道該如何應付,只餘滿腔怨恨蓄積在胸膛間。
“他只不過是一個孩子,你何至於如此。謝瑤光你當真是沒心沒肺麼?”姜懷信深吸一口氣忍不住質問道:“你行事勃逆傷害無辜,遲早有一天會遭報應的。”
“呵呵,姜懷信你居然會相信這種因果報應之說麼?不過若真是要這樣說的話……最該擔心的不是你麼,你別忘了這京郊水庫數十條人命都背在你身上!”
哂笑一聲後謝瑤光冷聲斥道。
“行大事者不拘小節。我所作所為皆是為了壽王殿下有何不妥之處。反倒是你蛇蠍心腸,稚子無辜你何至於害他性命。”憤怒至極的姜懷信抽出佩劍直指面前的謝瑤光。
聽謝瑤光這麼一說姜懷信已經猜到恐怕前幾日顧青芷彈劾壽王皆是出自謝瑤光的指使而且很顯然謝瑤光一早就知道事情真相如何,但是她和晉王都選擇冷眼旁觀任由壽王把這個罪名扣到太子頭上最後等著坐收漁翁之利。
思及此處姜懷信覺得背後一陣發涼,謝瑤光到底在謀劃什麼?只怕她從一開始入京就是有目的性,一點點的挑唆著壽王和廢太子之間的關係看著兩方互相撕咬最後把功績全部推倒晉王身上。
明明是最簡單的伎倆,可偏偏這麼久了她卻鮮少有敗績甚至於在部分時候還能全身而退。這樣的心智手段絕非常人所能比擬。
想到這裡姜懷信不由開始疑惑謝瑤光到底是憑藉什麼被秦琰看中,甚至願意對她傾囊相授。總不可能是折服在謝瑤光的才華之下吧?
瞧出他眼中的疑惑,謝瑤光微微勾唇掃了眼那把泛著寒光的利刃,“姜懷信,我這人啊最不喜歡別人用刀用劍指著我。總覺得是在以此威脅我,所以……朱雀。”
話落朱雀會意將手中長劍遞給謝瑤光,伸手接過劍屈指叩擊劍身繼而將其指向姜懷信眼中冷意乍現。
“姜先生,令郎就在附近吧?如何你說我要是動手的話,他是會幫你還是幫我呢?”說著謝瑤光動作輕緩地將劍往前伸了伸繼而挽唇輕笑一聲,“你說是我手中的劍快呢還是你手中的劍快呢?”
“你根本就不會武何來傷我的自信!”
聞言謝瑤光眉梢一挑繼而將劍丟在地上,只見她慢條斯理地折了一片竹葉於唇邊吹響。沒多久被他安置在林間馬車內的姜元梓狀若癲狂的跑了出來,眼睛紅紅的在他手裡還拿著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一路小跑著撲向姜懷信。
見此情形姜懷信伸手製住了姜元梓繼而扭頭目光冰冷地掃了眼謝瑤光,額上不停跳動的青筋已然暴露了他的憤怒。
至於謝瑤光看見眼前這父慈子孝的一幕眼中譏意漸濃,那片竹葉吹出來的調子也越發的奇怪起來,隱約透出幾分淒涼和滄桑來。而姜元梓的情緒也變得越發激動,雙手胡亂揮舞著,不停嗷嗷亂叫。見姜懷信抱著自己不肯鬆手想也沒想張嘴一口咬在姜懷信身上。
吃疼之下姜懷信仍舊是紋絲不動反倒是將姜元梓抱得更緊。
似乎是被眼前這一幕所驚訝,謝瑤光鬆開手仍由竹葉飄落在地面上。打量著眼前這對緊緊擁抱在一起的父子,目光觸及到姜元梓那蒼白毫無血色的面容時從她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心。到底是稚子無辜……不過也就是一瞬間的功夫那抹憐惜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姜先生,我希望有一日你我可以正大光明的交手一局。看看到底誰才是這場棋局上最遊戲的棋手。”睇目四周忽聞有風拂竹林時發出簌簌聲響,“還有一件事情。姜懷信,你回去記得轉告壽王一句,真正的好戲還在後面。”
姜懷信抱著其子猛然站起身厲喝一聲,“謝瑤光你把解藥留下!”
“若非是你自己的原因,令郎也不會被心魔纏身。姜懷信無論怎樣令郎之所以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都是因為你。”
話落謝瑤光頭也不回的踏上了馬車,吩咐車伕啟程返回謝宅。留下姜懷信一個抱著昏迷不醒的兒子站在原地發呆,最後雙膝一軟折膝跪在地上仰面嚎嚎大哭起來。
當初他倚仗自己年輕而且才華出眾,這才拋妻棄子義無反顧來京中求人賞識。無奈處處碰壁,心灰意冷之下自然不願意會家因此致使妻子早亡只留下一個幼子而他得了壽王賞識忙於各種事務中,再也無暇顧及幼子以至於為謝瑤光所挾持。
可是現在謝瑤光居然在逼他選擇,想要兒子活則壽王生死想要壽王生則幼子亡。雖然說七尺男兒不應有淚可是現在他只覺得自己置身於火爐冰窟中,無論哪一處都是一個死字。
當真是無處可逃也無法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