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程還得把千年雪參拿去,給程靈素校驗一番。
百草仙看起來很符合一個縱情藥理的痴人,行事率性不羈。但他並不能就完全相信此人。
不是針對百草仙。而是他不敢輕易相信陌生的江湖人。
耽擱了這一小會兒,趙禔自然是要走的。她可不想第一天來武校就回去晚了。讓人有機會又告老師一狀。
她要保護老師!
李文秀將趙禔抱上馬車。趙禔小聲問:“師孃,我該稱呼你。”
“李文秀。”李文秀就是李文秀。她喜歡別人叫她的名字,並不喜歡這麼多虛禮。
大約是每個人都叫她的暱稱,只有陳程直接叫她名字。
趙禔自然不能直呼其名,小聲說:“李師孃,再見。”
陳程送馬車,自然還要安排幾位車伕。臨時性的。第一天,趙禔肯定沒準備好自己的車伕。
目送馬車離開,陳程牽起李文秀的手:“走,李師孃。我帶你去逛逛臨安。”他也該陪李文秀一天了,順便也該考慮婚期了。
李文秀聽到陳程的稱呼,心中有些嗔怪,卻又覺得有些甜意,說:“我來過臨安,大街小巷都看過。”
陳程已經拖著她走起來:“那只是沒有我的臨安。”
……
“你對常遇春怎麼看?”
陳程坐在床邊,拿著湯匙,喂霍青桐喝著雜骨菌湯。今晚他不用值夜。
霍青桐小口吞嚥著,慢慢地說:“天下奇才,假以時日,將勝於我。”
陳程頷首,這是他知道的。他又問:“你覺得這次,他到底是去福州聯防隊好,還是留下來讀書好?”
霍青桐輕輕揉著自己圓滾滾的肚子,說:“我的陳公子啊,你其實心裡早有了決斷。”
“我有嗎?”陳程怔了怔。
霍青桐又吞了一口,說:“當然有了。你前幾天才給我說的,這次去的,就是舊式武將的翹楚。剩下的和下一批學員,開始學習槍械,才是新時代軍官的代表。那麼,你想常遇春當舊武將,還是新軍官?”
陳程猶豫了一陣:“我對馮阿三和葡萄牙人沒有太大信心。我不知道他們,最終能讓我把軍隊裝備成什麼樣。”
霍青桐笑起來:“舟山運回來鍛鐵,你不是很滿意嗎。還說要把吳平提成舟山負責人。有了這種鍛鐵,還做不出來上好的火槍嗎?”
陳程搖頭:“馮阿三是個巧匠不假,可他還停留在手工作坊的水平。他一面上課,一面造槍,一個月能造兩把手槍出來。可沒空讓他精雕細琢。”
霍青桐不說話了,她對於火槍,尤其是火槍製造,真是不懂。她便換了個話題:“我和常遇春討論的火槍戰術,你看過了嗎?覺得怎麼樣?”
陳程頷首:“看過了,還行吧。”說完,又舀起一勺草菇,遞到霍青桐嘴邊。
霍青桐並沒有去吃,而是說:“看來陳公子覺得我們的思路並不好。”
陳程笑起來,承認了:“霍教授,你們的戰術有道理,但確實不夠好。並不是你們不夠天才,你們想到的點子讓我也感到驚豔。”
“但是,一定有但是,是吧?”霍青桐並不笑,她是一個驕傲的人,在軍事上,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會弱於誰。
陳程也不笑了,認真地說:“有的,有但是。但是,你們還不夠了解火槍的特質。對滑膛槍和線膛槍之間的區別還不瞭解。
“這不怪你們,就算是用了幾十年火槍戰術的羅剎人和葡萄牙人,現在也不瞭解線膛槍。
“滑膛槍,用線列步兵,講究一個排隊槍斃。線膛槍,用縱隊戰術,講究一個步騎並進。若是我能造出後裝槍,那麼我就該使用散兵線。”
霍青桐推開碗,不想吃了,眼中透著熱切:“你詳細說給我聽。”
陳程看了看碗裡殘餘的一點點湯,也沒強求,將其全部灌到自己嘴裡,取來紙筆,說:“這些戰術的本質是火槍的精度所決定的。”
“你和常遇春的最大問題在於,我們沒有太多火槍。尤其是這次出門,我把火槍帶走了,你們沒有見過成百上千把火槍的軍陣。”
“陳公子,你畫的這個是什麼?炮兵?炮兵真有用嗎?兆慧也有炮兵……你說他那不算炮?”
“兩翼的騎兵用來做什麼?”
“我懂了,有些道理,但又顯得紙上談兵。我甚至不知道你說的對不對,我們沒法嘗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