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農夫自己討不了公道,我替他們討。這個莫縣丞,我帶走了。若是查出你有什麼問題,我再來找你算賬!”
縣令未想到陳程囂張若此,氣得大喊:“來人,把他給我拿下。”
此時,他如同是被陳程按頭在地上摩擦一般,怎肯就此了事,否則他還有何威信?也不管有沒有能力拿下陳程,反正先要不能在氣勢上輸了半分。
言畢,他又說:“任你大俠也好,巨俠也罷。今天你敢扣朝廷命官,就是造反!若是拒捕,亦是造反!造反夷三族!
“就算你今天逃走,朝廷也會發文海捕。就算朝廷的人抓不住你,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我一句話,就有溫家這樣為朝廷分憂的鄉賢開出酬金!到時武林英雄都會看在鉅額酬金的份上,來抓你!你逃不掉!”
縣官這番話,倒是顯示出他與江湖中人打交道,是有經驗的。一席話就道破了江湖人的心理優勢,又提出了針對性方案。
對於一般江湖人,他的手段招招致命。但陳程,哪裡又是一般的江湖人呢。
陳程挑挑眉,取出自己的令牌,朗聲說:“大人,你好大的官威啊!皇城司辦案,要向你交代嗎?”
皇城司指揮使!
論職級比縣令還大一些。
宋國的國策是以文御武,文官對上比自己大四級的武將,也完全不得怵。指揮使從五品,比正七品的縣令只打三級而已。
但皇城司的指揮使又不同。皇城司是特務機構,和平時期比同職級的武將都大。文官也不敢輕易招惹。戰爭時期,當然另有一套演算法,現在也用不上。
所以,陳程此刻真是比縣令說話管用多了。尤其是他號稱自己在辦案,這簡直是無敵的存在。
誰敢教皇城司做事?
還真有人。
這次,京師出來的科道官開口了:“請問,這溫家是否參與謀逆?”
溫方達臉上一抽,這是生怕他不死麼?誰敢沾上謀逆的罪名啊。
陳程看向溫方達:“姜拾遺想要問你,你參與了謀逆嗎?”
姜拾遺,左拾遺姜文。
陳程與他曾在戲園,有過一面之緣。對於這位想要協助建安王,對付蕭觀音的人,他怎麼會不打聽清楚他的來歷。只是沒有想到,在石樑又遇到此人了。
溫方達急忙說:“各位大人,草民怎麼會參與謀逆。草民是大大的良民啊!”
陳程搖頭:“他沒謀逆。姜拾遺還有什麼要問的?”
姜文又問:“可是謀反?”
謀逆,指的是預謀毀壞皇帝的宗廟、山陵、宮闕等行為。謀反,推翻皇朝的統治。兩者含義不同。
陳程繼續搖頭:“他也沒有謀逆。”
姜文忽然大喝一聲:“既然不是謀逆,也不是謀反,你皇城司憑什麼查他一個太平鄉紳!今天衢州賦稅得到宰執嘉獎,就有溫家的一份功勞!”
姜文上次之後,參與了出謀對付陳程,結果整個丁黨都被陳程反殺。搞得他再也入不了丁大全的眼,他對陳程是極為痛恨的。
作為一個言官,他最大的戰力,就是擅長以大義壓人。隨便一條法令,到了他的手中,就是尚方寶劍。如今,他這個文人,就要用劍,來鬥一鬥皇城司。
皇城司,不過天子爪牙。言官,則是天子喉舌!
哪有爪牙比喉舌厲害的道理!
溫方達此時才露出一個難以察覺的笑容,原來姜文是在替他說話。讀書人,殺人用嘴,可比陳程的火槍管用!
姜文又說:“你若是說不出來,為什麼插手地方刑律,為難溫家這樣一個地方士紳?我必將參你一本。讓你知道宋國朗朗乾坤,是有王法的!”
一席話說完,溫家大宅裡喝彩聲一片。彷彿他才是伸張正義的俠客一般。